严格来说,青芜这也不算生病,就是过于虚弱,
此刻躺在床上,身体无力得像一滩水,压在身上的被子像是有千斤重,想伸手去掀开,又怕冷,
她咬紧了牙关熬着,又慢慢调动体内灵气循环运行,一点点自我疗伤,
中途笛梦带着笛子来过一次,听声音像是给她送吃的,
见她神色恹恹,没什么胃口,又出去叫了时清来,
“不吃,就把你剥干净了扔辰西床上去!”
时清言简意赅,淫威之下,青芜也不任性了,心中警铃大作,牵扯着身体快速做出反应来,
双眼一睁,自己个儿捧着粥喝得欢快,
“啧,垂死病中惊坐起。”
时清揶揄她,青芜鼓着腮帮子吞下一大口粥,嘴里虽然依旧没什么味道,胃里到底还是舒服了些,
星际这点灵气,不吃东西是万万不能的,
此刻青芜心中也不得不感叹,还是人间烟火治愈内心,
“你们什么时候走?”
拍卖会已经结束,昆克城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候,联邦一半的最高长官都待在昆克城不正常,
时清接过她手里的粥碗,又给她披了一件外套,
“过河拆桥你还是第一名。”
青芜挑了挑眉,将手掌放在桌上撑着脑袋看她,也等着她继续说,
“我和荼白今晚上就走,辰西有事,晚一点离开。
小野那边,狐狸崽子去追人还没回来,你确定不用我们帮忙?”
青芜往嘴里递过了一口水果,看向旁边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紧紧皱眉,
“不用,小九既然能阻止他们,一时半会儿这些人要逃过他的追踪也要费点心思。
小九和我不一样,镯子里面养了一段时间,这会儿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不玩够了不会回来。”
时清想了想,算是接受了她这个说法,又问,
“你和君临打了一架后怎么就变得这么弱?”
青芜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打不过,被夺走了大半灵力,最后只能以,
“修炼瓶颈。”四个字搪塞过去,
其实心里隐约能猜到一点,他夺走了自己大半的灵力,识海内长期压抑在空气中的粘稠感反而淡去了不少,
她知道自己可能出了问题,但一直没找到法子,
只能说,她以前的修炼方法,并不完全适用于星际。
但君临搞这么一出,让她相信他不是别有用心,真的难。
时清也没说什么,走之前,千叮万嘱让她把药给喝了,神神秘秘地给她说,
“这是兽人沿用了几万年的秘方,洛桑大力推广的,你试试看,喝完或许能舒服一点。”
青芜答应了一声,凝眸看着碗里的药,还没喝就觉得苦涩起来,
小小一口,眉头紧到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只能无力地放下碗,表示无福消受。
辰西带着墨燃出门,回来时墨燃手上捧了一大堆小玩意儿,
先是蹬着小短腿回了自己房间放好,又拉着辰西去看青芜,
床上的人一脸冷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额头的重瓣莲花变着颜色地换,
墨燃悄悄跑到门口给辰西说,她只见过芜姐特别生气的时候才这样,
辰西站在门口半天,最后还是一脚踏进了房门,拉开椅子坐在床边,也没说话,
墨燃抬起头问辰西,
“爸爸,妈咪这次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是因为我吗,小野姐姐是不是也因为我受伤的?”
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敏感的心思,辰西只说不是,摸了摸他的脑袋也没再说什么。
墨燃自己跑到沙发上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辰西给他盖上被子,又给青芜加了床被子,
没一会儿,两人动作一致地将被子踢开,辰西又起身去给两个盖,先盖大的再盖小的,
最后实在都太过频繁,干脆用被子将墨燃卷了,放在青芜身边,
到了半夜,青芜发了一声汗,黏黏糊糊地醒来,
入眼便看见自己儿子那张小恶魔一样的脸,抬了抬眼皮,有些意外地看见另一个放大版的墨燃,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休息,
姣好的月色姣好的脸,少了几分平日的沉稳和漠然,多了些清洌的纯粹感,
大抵是墨燃的关系,眼眉之间也柔和了不少,
“醒了。”
辰西抬眸,淡淡的两个字,音色好听得像一阵琴音,声线依旧平缓得没有一丝起伏的情感,
青芜觉得被他这般俯视,着实少了点气场,撑着双手坐起来,
“时清和荼白呢?”
辰西说,“走了。”
青芜有些失落,如今立场不同,要再见一次不容易,
一时沉默,两人都无话,
辰西倒是很淡然,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
青芜身上黏糊糊地不舒服,辰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皱了皱眉头,干脆一把掀开被子去浴室,
尴尬就在这一掀,她当场石化,时清那女人什么时候把她衣服给扒了她完全不记得了,
青芜稳了稳心神,收回一条腿,淡然地坐回床上,若无其事地将自己裹得严实,
轻咳一声,“我要洗澡了,你快出去。”
辰西那无波无澜的眸子暗了暗,
“你过去五年,也活得这么粗心大意?”
随即那双烟灰色的眸子下面像是藏着沉甸甸的怒意,周遭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鼻子发痒,青芜不舒服地揉了揉,原本神仙六根清净,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几年凡人,
反而觉得此刻窘迫得慌。
他盛着冷怒盯着她看,她就裹着被子自己往浴室走,
并不想去承受他的怒气,也不觉得他有立场生气,
辰西脑中闪过君临和她一起走下楼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向来冷静自持,本不应该被这些情绪左右,
“站住。”
寒凉又冷漠的声音,终究是添上了一层薄怒,
青芜不搭理,继续走,一个S级能把她怎么样,她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
浴室水流声哗啦地响,辰西握紧了手掌,但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出更过分的行为。
青芜冲洗过后,换上干爽的睡袍,辰西已经不在,
房门紧闭,暖气不知何时调到了最佳温度,只有墨燃揉着眼睛从被子里爬出来,叫了一声,
“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