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族内,住在天上的,是自诩高高在上的仙人,
住在地上这一望无际的黑色山峦中的,是暗隐人,
天上犯了错误的仙人被贬下来,成为堕仙,
而这些堕仙的后代,经过一代代的繁衍,渐渐失去灵气,化了残存的灵根,这就是暗隐族的由来。
暗隐和普通人类其实没有太大差别,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仙人们每三百年开一次大赦名额,从成就地玄境界中的人中进行选拔,给予特赦,
获得特赦,就能离开暗隐,成为真正的神隐族人,
而进阶地玄境界的方法有两种,
第一种,生出有小灵根的孩子,悉心教导,若是孩子有机缘,一人得道,便可选择带一名家人离开,
第二种,靠着自身修为,成为地玄境界。
青芜问道,“玄芷,你是什么境界?”.
玄芷说,“大黄境,往上还有净玄,刚才那杂碎就是。
再往后就是地玄,还有玄天境,宇玄境,宙玄境,洪天境。”
青芜,“所以,最强的,是洪天境?”
玄芷说,“嗯,但这只是传说中的境界,
对于我们来说,地玄就是一道大门槛,要迈过去走到玄天境,已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做不到的。”
“神隐大祭司号称族内最强,是宙玄境,宙玄已经是传说中的境界。
还有还有我很小的时候听老人们说过,初代大祭司是洪天境,再往上的大荒境,从未有过记载。”
青芜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又看一眼四周,
她出来了六七个小时,天色不见任何变化,荒芜的黑色山体已经闪着令人绝望的光,
不禁问道,“这里没有黑夜吗,你们的生活物资从哪里来?”
玄芷停下脚步,看着远处,
“黑夜很快就会来临,持续大概七个小时,
我们必须在黑夜来临前回到家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来。”
青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前方依旧是起伏不断的山体,
不同的是,那些黑色的山体,被人凿开,住着许多和玄芷一样,穿黑色长袍的人,
除了少许在走动的,都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却唯独不见烟火气息,
“墨青,你看这种鬼地方,根本不可能自给自足,解决温饱。
在进入地玄之前,只能等待上面的残羹剩饭,至于别的生活物资”
玄芷指着远处一个巨大的圆形管道,管道从天上垂下来,
“看见了吗?那是仙人们的垃圾排放口,
每隔一周,排放不同种类的垃圾,运气好,就能捡到一些。”
青芜默言,一瞬间有些难以置信,
千万年来都依靠垃圾度日,难怪无论是谁,挤破头也要成为地玄,离开这里,
但,她还有些疑问,“地玄之后,难道就不能辟谷,还需要吃东西?”
玄芷疑惑地看她,“什么是辟谷?洪天境也要吃东西。”
“”
青芜沉默片刻,随即也想明白了,即使神隐有灵气,
但同样不如她所在的世界充沛,需要使用原始的方式补充能量,似乎也说得过去,
难怪,他们需要采购物资。
默了片刻,发现玄芷并不是大摇大摆地往家走,而是特意等到天擦黑时,才再次出发,
她每一步都很谨慎,却也显得很熟练,知道哪一块阴影能恰到好处地遮住身影,避开住在峭壁上那些人的视线。
夜幕降临时,一群接一群的寒铁兽从空中盘旋呼啸而来,
巨大的火球砸落在地上,照亮了黑夜的暗隐,
因为没有可持续燃烧的物质,火球很快熄灭,但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火球又砸了下来,
伴随着寒铁兽此起彼伏的高亢嘶鸣,
这群凶兽,将地面当作了游乐场,开始了暗杀时刻。
青芜和玄芷,在最后一刻回到山洞,令人意外的,虽然山洞不大,物品有限,却很整洁,
“稍等一下。”
玄芷关了废铁做成的门,又仔细检查了缝隙,随即将青芜带到另一个像卧室的空间,
“这里安全,你坐着休息。”
青芜见她很快收拾出一些东西,裹成一团点燃了扔进地上的铁盆里,当作取暖的燃料,
余光撇过,应该是今日那死去男人的私人物品,
火光印着玄芷的脸,看不出什么别样的情绪,只是她沉默着,青芜便也没说话,
大约十分钟后,玄芷拿出两袋软装的营养剂,分了一袋给青芜,
见青芜接过,她自己便大口喝起来,她大口吞咽着,贪婪地吞咽,
很快,一袋营养剂就见了底,
见青芜手上的还没打开,便问,“你不饿?”
青芜微微点头,将手上的递给她,
玄芷迫不及待地要撕开接口,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两秒,还是放在了一旁,
“在那人死之前,每隔三天能得到半袋营养液,如果惹他生气,就不好说了。”
玄芷说这些的时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极其客观的事实,并没有故作坚强也没有自怨自艾,
青芜看着她,见她并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心中反而对她生了些佩服,
能独自承受灾难和厄运,又能凭借自我消化和抑制内心的逐渐疯狂的欲望,
这样强大的内心和自制力,的确很让人佩服,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玄芷突然问,
青芜说,“我来自域内,不清楚域外别的种族是什么样,
但域内,很广阔,有漂亮的星云,闪闪的银河,还有洒满细碎星光的苍穹。”
“听起来,很美。”
玄芷垂眸,看着青芜,又问,“在域内,女人也只是容器吗?”
青芜怔了怔,突然明白玄芷为什么等到天黑才敢回家,
她要防着的,不止是黑夜中的寒铁凶兽,还有可悲又可恨的同族。
于是,她对玄芷说,“玄芷,不是的,女人不是容器,
是具有独立意识的个体,不依附于任何人,在域外,在这里,都应该是独立的个体。
玄芷,你也应该是独立的,可以具备自我的意识。”
“如果可以,多给我讲一些,墨青。”
青芜说,“好。”
这一场谈话,让玄芷心中的某种陈旧的东西破碎,
随后新的东西涌入,重组,
随即,涣散的双眸有了焦距,比之前,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