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夜,像是吞噬着人心的凶兽,
这场仿佛没有休止的杀戮,被头顶的轰鸣声强行划上休止符号。
鬼冢扶住精疲力竭的玄芷,和青芜一起,退到隐蔽处抬头看着头上的管道口打开,
无尽的深渊,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嘶鸣的风声穿透管道,传来一阵阵空响,
像是星际巨蟒一般发出令人心颤的恐惧叫声,
而地上暗隐族人就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带着期盼和热烈到病态的眼神注视着那一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异样的响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一股强劲的气流从管道口席卷而来,
砰!
一声巨响,令人作呕的气味猛烈来袭,与此同时,垃圾像洪水一般从管道口喷涌而出,
瞬间,原本平整的地面就堆积成高耸入云的山,直接怼到了管道口,将其堵塞,
管道口的红色灯光不停闪烁,
原本一拥而上的暗隐族人此刻又像逃命一样四散开来,
青芜和鬼冢对视一眼,也带着玄芷躲了起来,
果然,最上层的操作者像是探测到了管道堵塞,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气流再次从管道口喷出,强行将原本堆积的垃圾弹射到四周,
力道之大,将不少已经躲避起来的暗隐族人再次炸伤,
连声的哀嚎被管道的噪音淹没,
管道的外壁在夜色下闪着冰冷又无情的冷光,
它像是个旁观者,冷血地嘲笑着蝼蚁不如的暗隐人,
然而当管道口关闭,这些受了重伤的暗隐族人,依旧要踉跄着爬起身,去进行新一轮的资源抢夺,
青芜从这些人脸上看见了统一的表情:麻木。
麻木,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麻木,对蝼蚁不如的生活习以为常,
多可怕,同是一片天空,他们甚至没有作为人应有的权力,
在恶臭和腐烂的制度下甘作污泥,以消化神隐的垃圾为生,再反哺供养最上层的神隐族人
鬼冢喂了玄芷一支内用愈合剂,将人放在一旁休息,
站起身,说,
“从垃圾排除完毕到关闭管道口,中间有一分钟空隙,也就是说我们有一分钟机会可以进入。”
“不过,看见刚才的气流了吗?
只需要弹射一次,别说我用一堆废铁拼凑出的飞行器,就是域内硬度最高的飞行器,也能被轰成渣!”
青芜看着管道口,说,“但我们并不能控制气流的排放。”
鬼冢补充道,“而且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对方必然警惕,先不说进入神隐,要再次离开都难。”
其实问题很简单,要么能抵抗住强大的气流冲击,要么另寻它路,
青芜守着玄芷,鬼冢在一堆废弃物中寻找了一圈,拧着两盒没拆封过期营养剂回来,
提议道,“暂时没有找到我们要的东西,不过这些人想要的物资和我们不冲突,
不如先回去,等他们消耗的差不多了,我们再来。”
青芜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玄芷失血过多,虽然止住了血,也需要休息,
青芜在飞行器坠毁前储备了应急医药物资,应付玄芷的情况问题不大,但也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天亮,才结束。
鬼冢依在石壁上笑,“早知道这么麻烦,昨晚早点出手不就好了?”
青芜拉开凳子坐下,
“冒险一次,也不是没有收获,她身上的确有些问题。”
鬼冢抱着手臂,等着她继续说,只见青芜从存储器拿出一颗浑圆的珠子,
“小狐狸曾经杀死过一个神隐族人,这珠子是从他身体里掏出来的,叫内丹,
你可以理解成比心脏还重要的第二心脏,汇聚了那个神隐人毕生修为。”
“刚才我顺道检查了她的身体,发现她应该长出内丹的地方却没有内丹,这就很奇怪了。”
鬼冢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有境界却没有内丹,显然不符合青芜说的逻辑,
“会不会是因为,玄芷的境界不够?”
青芜摇头,说,“开始我也以为是这个原因,但她的身体更像是被人动了手脚,
内丹被强行取了出来,
随即残余的力量汇聚起来勉强堵住了缺口,所以,她能有大黄境的实力。”
鬼冢见青芜一直转动着手上的珠子,问,
“你不会想把你手上这一颗放进她身体里吧?”
青芜挑眉,看他一眼,鬼冢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又听见她说,“那也得本人愿意才行,而且这不属于自己的内丹,
强行融合,得需要极大的耐力才能吸收。”
鬼冢的反应显得冷静许多,“虽然我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
但你把这东西留到现在,肯定有不小价值,给了她,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青芜勾唇笑,“我也不是什么老好人,当然要看看她能给我们什么。”
第三天傍晚,玄芷醒来的时候,鬼冢已经出去转了好几圈,
“我把附近都看过了,都是些没价值的废金属,怀疑这群孙子是故意的!”
两人来了也有一周了,且不知道神隐和域内的时间流转是不是一致的,
目前一无所获,再好的心态也会开始着急,
青芜沉默片刻,扭头看向靠在床边休息的玄芷,走进房间将门关上,
约莫半小时后,再次走了出来。
鬼冢看她一眼,问,“里面的那位怎么说?”
青芜说,“她说考虑考虑。”
鬼冢点头,“行,是得好好想,我去洗个澡,这一身味儿简直绝了!”
“嗯。”
一时无言,约莫又过了大半个小时,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玄芷抱着一大个铁皮盒子走出来,
铁皮盒子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压得桌面摇摇欲坠,
看起来是十分有分量的东西,
鬼冢和青芜对视一眼,都没说话,等着玄芷开口,
“给我看看你手上的东西。”
青芜将内丹拿出来,散发出微微光芒的白色珠子,有些浑浊,
玄芷眼中闪过不屑,“哼,就一颗地玄境的内丹,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东西,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她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又轻又软,却隐隐透着一股傲气,
和之前任凭人欺辱的玄芷简直判若两人,
浑然忘记自己还是个如何努力也达不到地玄门槛的大黄境界。
青芜和鬼冢眼中同时闪过一抹异色,
难道之前,这女人是在演戏?那可是真正的演员。
玄芷看两人一眼,意识到自己的猖狂,轻咳了一声,又变得谨慎小意,揉着太阳穴,说,
“不好意思,我脑子有点乱,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自己从嘴里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