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和玄芷并排站立,不用转身,也知道身后的情况有多惨烈,
鬼冢一顶着娃娃脸的男人,平日看着亲切,发起狠来,才会让人想起他的恐怖,
一个能在联邦潜伏二十多年靠着自己成为二军区核心人物,在君临眼皮底下作乱的男人,刑讯逼供的手段绝对不会差。
玄芷静静听了一会儿,面色沉重了几分,问道,
“你们到底什么人?”
青芜顺手将四周禁制加固,防止外面的人察觉到动静,说,
“他是卡纳斯帝国皇帝陛下的心腹。”
青芜曾向玄芷普及过域内的情况,虽然只是几句话带过,玄芷也记得,卡纳斯帝国,是域内第一阶队的强国,于是追问青芜,
“所以,你也是帝国的人?”
青芜勾了勾唇,“我不是帝国的人,不属于任何一个星国,
我有自己的组织,叫墨组织,将来一定也会发展成独立的星国。”
“墨组织?”
玄芷第一次听见她正经介绍自己,原本对青芜来历不感兴趣,也因她带着自己成功上了神隐多了几分好奇,
“嗯,墨组织,汇聚了整个域内的杰出人才,
医生,政治家,暗杀者,军事武器研发设计师,财政顾问。”
青芜淡淡的语气,但玄芷却能感觉到,她为每一个墨组织的人而自豪,
在暗隐族,没有人会为她们的存在而自豪,
即使能越过千万重折磨,上了神隐,到头来,也不过是和祭茗一样,在最底层小意讨好,曲意奉承,战战兢兢地活。
想到此,玄芷也不禁真的生出几分离开的想法,
可终究,内心那一道强烈的呼唤,还是抵过了她本身的意志,吞咽了喉间的话。
青芜弯了弯唇,说,
“玄芷,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神隐,我也能离开,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无论是留在墨组织,还是去别的地方,都可以找到自己的道路。”
玄芷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恰逢身后突然安静下来,两人回头一看,鬼冢走了出来,
将带着血腥味的外衣脱下来扔在一旁,又揭下脏了的仿生面具,
笑问,“你俩这到底是什么表情,是期待还是做贼心虚?”
青芜和玄芷都没说话,
鬼冢的眼神从两人脸上扫了一圈,“看来是做贼心虚说我坏话。”
青芜睨他一眼,“你哪里来的自信?”
又毫不留情地戳穿,“鬼冢你最近废话太多表现欲太强,不如反思自己,快说说有什么收获。”
鬼冢莫名老脸一红,摸了摸鼻子,看向一旁,说,
“的确是废了点功夫,根据那货的说法,不是他不愿意说,是说不得,因为身体被种了禁制。”
玄芷问,“那你怎么让他开口的?”
鬼冢说,“曲线救国,不能直接说,可以旁敲侧击。”
青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鬼冢说,“我摸了个大致情况,神隐藏的族内架构比较简单,
祭天大祭师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常年居住在神庙,统领族中一切大小事物,是目前所知的最高境界,宙玄境,
再往下有六长老和一名叫玄策的总领将军,总共七位长老。
而神隐有天网,据说一旦触犯,就能将非神隐族人一网打尽,
同时爆体而亡,这也是神隐人不相信会有人入侵的原因。”
鬼冢故意停顿了几秒,将玄策的名字咬得重了一些,见玄芷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对青芜说,
“爆体而亡,多熟悉的死法,你不觉得蹊跷?”
青芜摇头,“先别急着揣测,还有没有别的情报?”
鬼冢说,“最神秘的,是这个族长,同样居住在神殿,常年不露面,
不知年龄大小,不知实力深厚,对外,也只是精神象征一样的存在,
不过,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存在感越低的人,反而越危险,你说呢?”
鬼冢说完,状似无意地看向青芜,
青芜一笑,“你也别含沙射影了,到底是什么货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你这么说,这个神庙就是他们的政治中心,想办法混进去。”
天网的秘密不搞清楚,更别谈什么拿下神隐了,
这话青芜没说,因着这些年作为战友的默契,鬼冢也自然清楚,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们,虽然有些东西记不起来了,
但在这里,神庙是个很危险的地方。”玄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又说,“就在你们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它在提醒我,远离你们,别跟着一起送死。”
青芜看一眼玄芷,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震颤是无法掩盖的,
玄芷此刻发白的脸色,颤抖的手指,张开不少的瞳孔,说明了一切,
于是青芜说,
“玄芷,你是自由的,不必和我们一起冒险。”
她将精神治愈力注入言语之间,玄芷的心也渐渐平稳下来,
思索片刻后,玄芷淡淡一笑,对青芜说,
“谢谢,或许我也被下了禁止,我和你们一起,那里,有人在等我。”
她看着神庙的方向,如被强光光吸引的飞蛾,无所顾忌,
青芜抿了抿唇,说,“玄芷,我可以试着恢复你的记忆,但必定会十分痛苦,要试试吗?
若能成功,你至少拥有了知情权。”
玄芷垂着眸子,她活到现在,唯一的动力就是回到神隐,这驱使她坚定不移地往前走,
现在她成功踏上了神隐的地界,如果不追随那一道声音,她连为什么而来,为什么而活都不知道,
所以,无论那一道声音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
她嗫嚅着嘴唇,刚想说不必,
就被鬼冢一把拽住,“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就算会死,也要死个清楚明白!
还有,你迄今为止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行尸走肉一样为了个素未谋面的人活着,
你是不是有毛病,不知道忠诚于自己吗,你是人又不是畜生!”
玄芷低头,盯着鬼冢紧紧抓住他的手,那只手很温暖,很厚实,包裹着手腕,
传来的温热让她冰冷的皮肤也变得温凉,
她闭了闭眼睛,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怒气,问,
“你为什么生气?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很轻,眉宇间还染上了几分疑惑,
一个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因为她的事情如此生气,无论如何她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