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派去和联合军谈判的人是祭天,而代表域内接应的人是司烁。
青芜听见这个消息时,正坐在无人星球的荒芜山脊上,看着远处神隐军队防守驻扎的地方,
这处星球除了白色的土壤和漫长的黑夜,没有第三种颜色,
因为炮火的洗礼,很远的地方变成一片焦土,混杂了不知是谁的血迹,闪着黑沁沁的暗红幽光,
青芜问道,“红姑,祭天去了多久?”
红姑说,“三天。”
“嗯,挺长。”
青芜点了点手指,司烁的谈判能力绝对不差,名副其实的域内最强嘴炮,
祭天不一样,他太过正人君子,能坚持三天也算是心理素质过硬,
“听说,大祭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青芜闻言,拍了拍手掌,“那就回去看看,要是哭着回来,我们也关心关心!”
红姑垂首,“是。”
守在不远处的神隐士兵见两人往回走,也一道离开,
三天时间,战棣都让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人数不变,但守备的人常换,
她大约能从每个批次的人脸上的表情揣度点东西出来,
神情严肃的时候,就是谈判情况剑拔弩张,上头打好招呼看紧了她,
神态悠闲,应该是前方有利好消息传来,胜利在望,
但此刻,跟在她身后的士兵却很奇怪,
这一批对于她是否逃跑,神态举动完全不关心,
“这是圣女的人。”祭红低语,
青芜轻轻点头,表示了解。
是她小看荷花了,此刻还敢自作主张,故意替换掉守卫,要置她于死地,
要是没猜错,今天她若是逃了,下一秒就能被打成筛子!
不过她更好奇,是什么给了荷花如此大的勇气要对她下手。
心里的疑问在看见祭天回来时,便有了答案,
“哎呀,大祭司的这张脸,可不比哭脸好看,是谈判不顺利吗?”
换作正常情况,就算立场不同,真正的玄芷肯定不会说这种话,
但现在不一样,所有人眼中的玄芷都是待宰的羔羊,
一个等死的人,生在敌营,说什么也不奇怪,
祭天此刻也一样,看垃圾一样看她一眼,便冷着脸直接去了指挥作战室,
青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回了自己房间等待宣判,
祭红照例跟在她身后。
很快,战棣便亲自来找她,青芜热泪盈眶地陪着他演了一场感人至深的父女离别戏码,
归纳总结下来便是作为父亲他良心发现,
左思右想还是愿意愿意负了神隐,送女儿回到域内安稳生活,
战棣那张原本儒雅俊朗的脸,此刻显得很哀戚,
“小芷,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什么路?黄泉路吗?青芜心中冷笑一声,
面上红着眼眶没说话,实在怕忍不住笑出来,
“女儿不走,愿意同父亲共生死,如今玄芷在世界上唯一的至亲就是您了!”
战棣哆嗦着嘴唇,看她半响,最后只拍他的肩头说,
“好女儿,好女儿!”
青芜想,他肯定是气的,气她不配合,
摇头道,“父亲,我已经知晓你当年的苦衷和难处,为人子女自然该替父亲分忧,
当年是我太冲动,您别赶我走!”
说完忍着恶心挤出两滴泪珠,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战棣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慰,眼神一分又一分地冷下来,
对于这颗没有价值的棋子,他已经没了太多耐心,此刻只觉得身上粘着一块狗皮膏药,
“走吧,你留下我死也不瞑目!”
不过该说的话,该注入情感的台词一句也不少,
青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最后还是凄凄哀哀地答应了,
在战棣离开前,她忐忑又期待地问,
“父亲能不能送我些东西,留作念想?”
战棣并不想多耽搁,挥了挥手,“这营地里你看中的东西随便选!明天我亲自送你离开。”
“可是没有父亲的命令.....”
战棣紧了紧眉头,此刻恰逢战乐派人来找战棣,
于是他留下一枚符印给祭红,嘱咐道,
“你陪小姐去,符印拿好。”
祭红答,“是。”
青芜含着泪对着战棣的背影说,“谢谢父亲。”
等人走远了,又笑眯眯地道,“红姑在族内许多年,什么东西值得拿,应该比我更清楚。”
“回小姐的话,略知一二。”
青芜笑说,“千万别客气。”
祭红一本正经,“什么叫客气?奴婢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离开营帐。
次日,两军临时会晤点,
无名星球边境处,
神隐的飞行器到了许久,联邦那边才姗姗来迟,战棣没被人这样怠慢过,
为了让域内放松戒备,更因为祭天先行谈判的结果并不理想,域内态度坚决地要舍弃玄芷。
原本就因失算而愤怒的战棣,
此刻只想将玄芷这个定时炸弹尽快扔出去,等到关键时刻引爆,
所以此刻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半分无奈,气氛也不像两军交战时那样剑拔弩张,
联邦来人是鬼冢和辰西,以及辰渊和莉莎,四人而已,
对比战棣身后跟着的祭天,祭酒还有圣女,以及不少御风而来的仙者,
显得势单力薄。
青芜没看见君临的身影,垂眸站在战棣身后没说话,
辰西和辰渊走在最前面,战棣第一眼看见自己两个儿子,面色柔和,
叫了一声,“小辰,渊儿!”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看着两人一表人才,他很自豪,
当然这种自豪并不妨碍他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毕竟充其量只是两颗好看的棋子,在神隐天道面前不值一提!
不过相对于他的热情,辰西和辰渊表现得十分冷淡,
辰渊这边直接不给面子地无视,
而辰西微微点头,“父亲,多年不见。”
是他惯有的淡漠式礼节,没有半分多余的情感,甚至比他平时外交更加冷淡,
青芜在心里叹了口气,摊上这样的父亲,也是辰西的不幸,
而辰西正好也在她看,用眼神询问她有没有事,
青芜微不可见地扬唇,无声回应,表示自己没事,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