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阿图鲁根本不给机会的情况下,巴萨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士卒一点又一点地死去。
第一天还剩下十万人左右、
第二天还剩下七八万人。
第三天人数骤降到三四万了。
每天都有人死去,也有叛逃到阿图鲁那边的人,尤其是第三天的时候,许多重伤兵因为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死去一大片。
第三天的深夜里,巴萨能够听到此起彼伏的响声,那不是汉炮的炮轰声,而是士卒肚中饥饿传来的声音。
没错,他们断粮了,他们本就需要补给一番,结果被挡在巴塘城下几天未动。别看他们死掉了很多人,应该会省出不少口粮,但由于火烧的缘故,他们有许多粮草都被燃烧的弓箭给射中了,这就导致他们剩余的粮草也损失了不少。
最要命还是缺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但意志力坚强的人,还是可以好几天甚至十几天不吃饭的。
若是水的话,甭管你意志力再如何坚强,一两天不喝水,便会出现幻觉,要是四五天不喝水,人体会直接休克,即便是战神也挺不住。
巴萨作为禅主,他还可以喝到水吃到肉,每次他吃饭的时候,都可以听到身旁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每个人都饿的不行了,看到食物和水,眼睛都能变绿,要不是法度还在,大家畏惧禅主的权威,恐怕禅主的食物和水早就被抢走了。
“卜卜托,这样下去不行呀,咱们就剩下这么点人了,那怕突围出去,回到西康,也不是那几大家族的对手呀,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投降了。”
巴萨主动说投降,这是令卜卜托没有想到的,而令巴萨没有想到的却是卜卜托说不。
“巴萨大人,咱们不能投降,试想一下你在那大汉皇帝心中就是一个反贼,即便他不杀你,也不会放你回西康,到时候他会怎么对待你呢,在我看来,也就只有把你放到长沙去,放到身边,给你一座别院,就好像牢笼,给你圈养起来。”
听卜卜托说到圈养,巴萨已经想得到自己未来的生活了,生活在西康高原上骄傲的男人,他一直以雄鹰自居,自由自在唯我独尊才是他向往的生活,而不是像一头猪一样被圈养起来。
“可是咱们根本突围不出去,就算勉强逃出去了,手里没了兵,咱们回到西康也是死路一条呀。”这才是巴萨考虑投降的缘由,要不然以巴萨这高傲的性格,怎么可能投降呢。
“巴萨大人,这一点请你不用担心,几大家族虽然强,但在信徒心里你还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大不了给他们让利一点权力,只要稳住几大家族,你在招兵买马,那么西康就还是你的天下。”
听着卜卜托的分析,巴萨大受鼓舞,他用力地猛拍卜卜托的肩膀,非常高兴地说道:“这是我这几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卜卜托,回去之后我让你当丞相,咱们也和中原人一样,来个共享天下。”
巴萨给卜卜托也画了一张大饼,这也是他和中原人学来的。
“巴萨大人,这几天咱们消耗巨大,而敌人消耗也不小,要我看,今夜行动,便可突围。”果然大饼的力量是无限的,卜卜托立马给巴萨献计,让今夜趁着夜色突围。
“咱们走了,这些兵……”巴萨有些迟疑道,他已经看出来了,卜卜托在思考计策的时候,根本没有把这些士兵考虑进去。
“巴萨大人,你是万金之躯,你能撤出去,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这几万士兵,回到西康就可以有,到时候还怕招不到人吗?”
卜卜托此举就是彻头彻尾地把这几万人给抛弃,明明白天的时候,士兵们还为了他们的安危奋战呢,转眼间到了晚上,他们就抛弃了手底下的士兵。
“嗯,我明白了,那今晚就行动吧。”巴萨也是个狠人,在经过短暂的权衡利弊之后,立马决定抛弃这几万人。
……
夜晚一片寂静,阿图鲁正在巡逻各处,因为这几天来,在十几万西康兵的挣扎下,他们也死了不少人。
阿图鲁亲自蹲下身子,为一名士卒拔出弓箭,并且还趴在对方的伤口处,将里面的淤血吸出来,就这通操作,很多将军很难办得到。
被吸出毒血的士卒皱紧眉头,弓箭的倒刺让他的伤口流出了更多的血,刺痛异常难忍。
“好了,淤血已经被我吸出来了,包扎好休息半个月,又可以生龙活虎为国效力了。”阿图鲁拍了拍士卒的肩膀,他当然不可能亲自救所有的士卒,这些东西都是刘封教他的,这就叫收买人心。
有一个当做典范,让大家伙都看见,之后就会传下去,一传十十传百,会让所有被军医治疗好的士卒都觉得是你亲自治疗他,把感恩之情算在主将头上,因为他们觉得你心里有他们。
有了这样的激励,将士们焉能不会为了你奋勇作战呢。
就在阿图鲁照猫画虎收买人心的时候,底下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
“趁着天黑突围,好主意,不过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实现,给我拦下来。”阿图鲁一眼就看穿了卜卜托的计划,不过这个是阳谋,很肤浅也很实用,在深夜里,用数万将士的性命做代价,换取巴萨一线生机。
这场博弈,双方都有想要拿的,甚至双方都可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于是在震天动地的响声里,数万西康兵不要命地冲击山坳上的汉军,在禅主的洗脑下,他们不要命地往前冲,以为自己这样就可以护着巴萨,谁都没有想到巴萨是让他们去送死,在他们不要命的帮助下,巴萨和卜卜托带着几个亲兵成功逃出了巴塘城的困局。
跑出来的巴萨,望着外界的天空,虽说十几万士卒永远葬身在巴塘城下了,但他确实获得了自由。
这样的心情非常复杂,只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感叹,因为等待在他前面的还有数百里崎岖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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