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子手捧拂尘,盘膝坐在梁帝面前,他刚刚为梁帝展演了一套玄门拳法,看似淡然轻薄间,颇有几分厚德载物之境。
「先生方才之拳脚中,朕能见大观。」
梁帝举目往天,脸上挂着几分憧憬:「真不知道,朕何时也能向先生一样,得大造化,而成大逍遥。」
「世事无常,罗累众人。」天灵子把拂尘一抖,抚须渺目,满脸悲慈:「除非是陛下能跳出红尘,只是红尘多苦,陛下又是一国之君,掌四海御六合,威震八荒惊龙叱咤。」
「如此众多之望都落在陛下一人身上,焉能得大逍遥?」
是啊!
每每提及此处,梁帝心中皆感荒芜,皇位是他想要的吗?
是!
但那时,大梁需要他,可现在看四海升平,宇内无争,虽然域外还有些许国度,沐猴而冠,但他们不过一群小丑,岂能与大梁相比?
圣人有云,无为而治,梁帝多希望自己可以直接面南称王,再不必为天下大事费心。
触动他的,除了国事,还有那繁复的家务事坠在身上。
太子!益王!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皇子、公主,后宫冷院,偌大家中,谁又是他能寄心之人?
一时悲凉,一时风起。
萧萧索索的风声,吹的人骨寒心冷,天灵子深知梁帝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急忙将身上的斗篷摘下,批在他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梁帝眼中的羡慕更重了几分。
宫内的事,外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德海受梁帝圣旨,将宫内一切事务,全部秘密执行,别说是太子和益王,出了梁帝暂时精养身子的苑落外,连一个宫女太监,都不知道皇帝到底怎么样了。
转眼之间,又过去两天,终于在皇甫胤善软磨硬泡下,沈安的特效药,成功了!
配方还是过去的配方,这一次除了借鉴了淮地治水时,所使用的提炼法外,晴老还帮助沈安,将原本的药方中,多了两味静心凝神,安魂守本的妙草。
原本中医就与玄门,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一次,晴老填入的药材,起到了点睛之笔的作用,皇甫胤善刚才得到消息,就急忙赶来,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特效药的模样。
「王爷,就是这个。」
沈安从晴老手中,接过一枚锦盒,打开之后,里面盛放着淡金色的药丸,就和传说中的仙丹一样。
自古以来,皇帝玩丹药,把自己玩死的人,不计其数。
历朝历代,也将这一行为,立为君王必须杜绝的行径,不但要在宗庙树立规典,群臣更是有监督之权。
皇甫胤善深深知道,丹药的危害,凝着一双眸子,打量那些药丸,他就反感。
「沈大人,晴老先生,这真的是治病的良药?」
皇甫胤善捏着一刻药丸,脸色有些漠然。
沈安早已看破他的忧心,微微一笑:「王爷,这丹药外的颜色,乃是特意选用火煅的黄金,熔炼成粉填进去的。」
「煅金,本就是药材的一种,因其价值问题,所以使用不多,民间更是难得一见。」
「人们畏黄金之价格,不敢去用,自然也忽略了黄金本身的药用价值。」
晴老见皇甫胤善还是有些不信,顿时将话头接过:「老夫知道,王爷是担心,这样的药丸送到陛
「所以根据沈大人的建议,我们最后决定在药丸的外面,再多加一成糖霜,以糖霜的颜色,遮蔽住药丸本身的辉煌。」
闻听此言,皇甫胤善的担心,终于释然,看得出来,沈安和晴老用心了。
「多谢二位!」新笔趣阁
将丹药还回去准备加工处理,皇甫胤善一躬到地:「日后若父皇病愈,我皇甫胤善必在父皇面前,为二位请功。」
「王爷还是算了吧、」
晴老把手中的拐杖,戳了戳地砖,发出哆哆的响动。
皇甫胤善不解其意,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
晴老也不解释,他转身而去,之留下沈安在这说话:「王爷,我也好,还是晴老也罢,您觉得我们是为了钱吗?」
「还是功名利禄?这一次,王爷可是把我们看扁了。」
沈安心中的确有些不爽,若要功名利禄,他大可以提前去拍梁帝的马屁,开发这药丸的事,也轮不到皇甫胤善提出。
所有工厂、作坊,还有像晴老一样的技术人员,他沈安哪一样不是近水楼台?
「王爷,不可狭隘视人。」
沈安丢下这句话,略微一欠身也走了,只留下皇甫胤善站在原地,有些呆呆愣愣。
看来这一次,自己是真的看错了。
沈安和晴老都是大度之人,他们并不会因为这点滴小事挂记在心,可皇甫胤善却明白,日后对他们两个,只怕要更真诚坦率些。
细小的猜忌,非但毫无作用,还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转天!
皇甫胤善府中,一大早就收到了来自沈家药房的秘制良药,包装精美,就连封在外面的绑带,都是南锦横裁出来的,并且在黑檀木的包装盒上还特意标明了此物的出产。
更是起名「贤孝九味丹」,以此来彰显皇甫胤善的孝心和忠诚。
沈安为皇甫胤善做到了极致,可皇甫胤善这一刻,却还在防着他,或许说是谨慎更好听些。
总而言之,拿到这些药丸之后,皇甫胤善亲自找人,就在他面前,从中挑选了几颗服用。
一直等到第二天,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发生后,这才敢带入宫中。
可惜,他的一片孝子之心,没有得到梁帝的认可,甚至连父亲的面,他都没见到,药丸由李德海代为呈送。
皇甫胤善心中不宁,因为他在宫中闻到了很浓郁的烟火味。
现在又不是祭祀时节,还宫大内哪来的这些烟火滋味?除非是有人在宫中做了什么法事,或者是进行祭祀等事项。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
离开宫闱的一刻,皇甫胤善左思右想,他觉得应该去找沈安再谈谈,现在能帮他一起参谋正事的,也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