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愿赌服输否

透过玻璃车窗，看着外面的景物，贺逢圣等人能感觉到，这个蒸汽火车的速度还在加速。

但是，他们坐在火车内，却感觉不到坐马车时候，一旦速度快起来，能把人给颠簸到散架的感觉！

和火车并行的官道上，那边的行人看到蒸汽火车又一次经过时，纷纷停下来转身看着。

不过贺逢圣等人却看不清，那些有间隔的栅栏，在如今这个蒸汽火车的速度下，已经无法通过间隙去清晰地看到行人的面孔了。

倒是越过栅栏，看到官道另外一侧那边，还能看到那些行人的脸，一个个都是非常好奇，羡慕的样子。

其中有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看他们的表情，应该就是非常想坐一坐的样子。

终于，贺逢圣等人，感觉到火车似乎是在平稳的运行，不再有加速的样子。

可就这个速度，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蒸汽火车能那么快返回了！并且，他们十分肯定，绝对是没有耍赖的！

外面的寒风，吹不到车厢里面；在这么快的速度之下，车厢里面的人却感觉不到多少颠簸。或者说，就这蒸汽火车的颠簸，完全是在他们的忍受范围之内。

车厢内，这些大明最高级官员，人数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唯有火车的“哐当”声，充斥在这个车厢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就听到吏部尚书左懋第感慨地说道：“真乃旷世奇作也！”

听到这话，车厢内终于有了响动，其他人也跟着开口说话了。

“真得是难以想象！”贺逢圣也同样感慨地说道，“这么重的车子，能拖动那么重的东西，并且速度不但快，还很平稳，真得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就连老顽固黄宗周，也是摇头叹道：“而且这蒸汽火车不用饲料，只需要烧煤，就能不知疲倦，日夜奔驰吧！就这速度，真得是让人大为惊叹啊！”

“可不是！”左懋第听到这话，顿时就来劲了，整个人都兴奋了一点道，“要是这蒸汽火车能开到江南去的话，岂不是十天半月，甚至三四天，五六天这样就能到了？以后来往京师和江南，那不就是方便很多了？”

户部尚书倪元璐听了，幽幽地说道：“估计以后出远门的人，如果有这蒸汽火车坐的，必然是首选这蒸汽火车了。只要价钱不是太离谱，肯定不二话的。”

顿了顿，他自己又补充说道：“还有啊，这蒸汽火车可是能运非常多的货物，那些商人绝对愿意用这火车来运送他们的货物。火车这么运一次，不知道能收到多少钱了！”

听到这话，几乎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心中全都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

只听左懋第摇头说道：“难怪当初为什么陛下那么慷慨地把水泥让了出来，而只是要这铁路，并且把卫所改为铁道兵，归属于内宫的铁道司了！”

他们都能预想得到，一旦这个铁路在全国铺开之后，那就真得是相当于一个聚宝盆，源源不断地能提供财富。

在左懋第的话说完之后，车厢内又安静了下来。很显然，他们都在想着有关这个铁路的事情。

这不，过了一会之后，首辅贺逢圣先开口说道：“这也算是一个好事，你们想想，有这么快捷的运输，以后在路上消耗的钱粮，都不知道能省下多少来！”

“这倒也是！”黄宗周听了，便也跟着说道，“如果要往江南运兵的话，那也是旦夕可至。还有，从此以后，有了这个蒸汽火车，我大明京师到东南西北的疆域，都将不会那么遥不可及了！这等蒸汽火车，真乃大国利器也！”

如果是小国家的话，一会就到边疆了，也用不着速度这么快的运输工具。

但是，对于大国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就说大明，京师离北疆就算了，离南方，那可真是十万八千里，还有西边也同样是。

想着这个，都让左懋第想起了一件遗憾的事情，便开口说道：“如果我们大明开国之后就有这个蒸汽火车，并且能把铁路修到南方去的话，那安南就还是大明直辖，而不会是如今这样不归王化！”

永乐年间，大明收改安南为交趾，设三司，十五府，分辖三十六州，一百八十一县。又设太原等五州，直隶布政司，分辖二十九县。

但是到后来，那边的人作乱，而明宣宗觉得那边太远，有点鞭长莫及，在杨士奇、杨荣等大臣乘机进言下，明宣宗决计罢兵，诏尚在安南的王通等人率军八万余人北返，撤销交趾布政使司，安南从此脱离了大明直辖。

“弃置交趾”，表面上看着似乎没什么，但是其所造成的消极影响，真得是长期和致命的。

这个事情，算是沉重地打击了大明朝在南洋地区的声望，动摇了大明朝的宗主国地位。换句话说，失去了安南意味着失去了南洋。

这一点，从崇祯皇帝派使者去南洋要求各藩属国进献粮食，却全被遭受拒绝，也能让这些臣子体会到一二。

不过老天又给了大明一个机会，嘉靖年间，安南内乱，权臣莫登庸篡位，在抵挡不住原黎朝君臣反扑之后，遣使至镇南关请降，将安南土地册及户籍献于大明。

嘉靖皇帝趁机将安南国降为安南都统使司，从属国降为属地，改其十三道为十三宣抚司，各设宣抚、同知、副使、佥事，听都统黜陟。

不过还是距离实在太远的原因，虽然名义上是重新归了大明，但是大明其实对安南依旧没有实质管辖，人家也不把大明当回事，就只是在内乱。

此时此刻，感受到蒸汽火车的好处之后，就感觉世界之大，一下就变得小了一些。对于有志向的大明官员来说，当然是想把安南这块地重新纳入大明真正直辖的。

或许是打开了思路，左懋第不等其他人说话，就又开口说道：“还有盛唐之西域，有这蒸汽火车之下，也是该能恢复的。不管如何，我大明要能胜过盛唐，开疆拓土之下，你我等人，还有陛下，皆能名垂青史，是为一代中兴君臣也！”

说着这些，他自己都有点向往起来了。

对于古人来说，最大的功劳是什么？除了从龙、救驾之功外，就是开疆拓土了！

在左懋第说完之后，车厢内沉默了一会，忽然，黄宗周当即说道：“不行，这么好的大国重器，不能只归于内宫生财之用！”

一听这话，户部尚书倪元璐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没错，不能只归于内宫的！”

听到他们这话，首辅贺逢圣不得不提醒他们道：“你们不要忘记了，之前可是在水泥那事上，和皇上说好了的。那水泥，同样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没理之下，如何和皇上去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再次提醒道：“还有，关于这个蒸汽火车，还有个和陛下的赌约，你们可不要忘记了！”

听到这话，车厢内便有安静了下来，唯有“哐当、哐当”地声音，有韵律地响着。

“咦！”忽然，左懋第看着窗外，对其他人说道，“快看，这就要到通州了！”

或许是议事的原因，当然，更可能是蒸汽火车的速度，让他们感觉，才一会的功夫，就到通州了！

于是，他们便没了议事的兴趣，开始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的情况。

眼下的这种情况，毕竟是第一次见，他们也都还是很新鲜的。

而在第一节车厢内，莺莺燕燕地，叽叽喳喳地，几乎是说了一路。对于窗外的景色，哪怕这个时候，只有一点绿意，也被他们这群基本上进了皇宫就没再出过皇宫的女人惊叹景色之美！

至于崇祯皇帝，他其实也是，这辈子就没出过京师。这一次，还是坐他自己“发明”的蒸汽火车出京师，兴致同样非常高。完全可以说，龙颜大悦！

蒸汽火车慢慢地在通州火车站停下，这里早已警戒，外围是军卒，内部是厂卫。

随行而来的军卒和厂卫先下车，一切就绪之后，王承恩和贺逢圣等人先下车，然后去了第一节车厢内，迎接崇祯皇帝下火车。

崇祯皇帝这一下车，顿时，车站内外，一起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笑呵呵地让他们平身，转头看了下通州火车站，然后抬头看了下天色，便心情非常好地，笑眯眯地问贺逢圣等人道：“诸卿，如何？愿赌服输否？”

事实俱在，不要说眼前这个人是崇祯皇帝了，哪怕不是，他们也没有这个脸来否认！

“臣等愿赌服输！”

崇祯皇帝一听，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心情非常好！

一会之后，他才收了笑声说道：“朕就跟你们说吧，这个蒸汽火车……”

说着话，他顺手一指身后，然后继续说道：“全都是科学学识，算是格物致知出来的。让更多的人学这科学学识，那是造福天下万民。”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忽然严肃了表情说道：“实话和你们说吧，就算你们不同意，朕都是要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