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那把剑,楚中菱确定他们来者不善,当即忘了害怕,脱口怒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知不知道我夫君是何身份?敢动他,你们是想死得紧吗?”
身后那几个小厮都被吓到了。
不是被女子的剑吓到,而是被她的骂声吓到了。
其中一名小厮到她身后,紧张的劝道,“公主,您还别动怒,等小侯爷回来让小侯爷对付他们。”
楚中菱回头朝他一瞪,“什么事都等着他去做,你们当本宫是废物吗?”说完,她抬手朝后面那名小厮指去,“还看什么?还不赶紧去瑧王府让瑧王带人过来!”
几名小厮都想倒地。
还以为她真要自己上阵呢,结果转眼她就要找帮手,而且还是直接把瑧王抬出来……
这种事,她先应付着,拖延时间等小侯爷回来就行了,用得着瑧王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后,后面那个小厮还是退了下去。
为了以防万一,请瑧王就请瑧王吧……
见小厮去搬救兵了,楚中菱再转身面朝屋中男女,扬着下巴,一脸的傲气,“别说本宫不给你们机会,你们若是识相点就赶紧滚,要是敢在这里生事,本宫保证你们没好果子吃!”
座上的男女扭头,隔着帷幔彼此看了一眼。
女子突然冷笑起来,“原来你就这点能耐?那我们现在杀了你,你的救兵来得及吗?”
闻言,几名小厮大骇,赶紧冲进屋把楚中菱挡在身后。
楚中菱也是紧张得脸色发白,但自身的骄傲不允许她退步,所以隔着小厮围成的人墙继续指着女子,怒问,“你们可是‘未来仙’的同党?是来找我们报仇的?”不等女子回答,她骂道,“好呀,我们正到处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竟自己上门来送死!”
“未来仙?”女子愣了一下,然后朝身侧一直未出声的男子问道,“夫君,我们看起来像坏人吗?”
“咳……”男子轻咳。
女子也不等他作答,抬手指着楚中菱,“你给我过来。”
楚中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但退后之后又似乎察觉到自己太怂了,遂又挺了挺胸脯,不甘示弱的问道,“你究竟想做何?”
女子轻轻笑了起来,“我说了,我们是来找萧玉航讨债的。既然他不在,那就你来替他还吧。只要你替他还了债,我们也就不为难他了。”
楚中菱皱着眉望着她。
见她不动,女子的笑声中多了一丝嘲讽,“怎么,舍不得自己的命?他不是你夫君吗,夫账妻偿不是天经地义的?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看来你们感情并不怎样嘛!”
闻言,楚中菱把一名小厮拉开,几步冲到她面前,微白的脸蛋上盛满了怒火,“谁说我要抵赖了?玉航是我夫君,他欠的债我自会替他偿还,你讨债归讨债,但你别胡言乱语侮辱人,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女子似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将桌上的长剑拿起。
剑刃出鞘,她邪恶的笑道,“那你把脖子伸过来吧。”
楚中菱盯着那锋利的刃口,虽然双脚有些打软,脸蛋也白如失血,可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还是毅然决然的闭上眼朝她走近,嘴里还提醒道,“杀了我,以后你们不许再找他麻烦,不然我做鬼都要找你们报仇!”
“娘!”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
熟悉的声音,让楚中菱下意识的转身,焦急地脱口道,“玉航,你别进……娘?”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萧玉航喊了什么,瞬间呆若木鸡的
傻住了。
萧玉航拨开小厮们,到她跟前一边将她搂住,然后冲座上的男女恼道,“爹!娘!你们有怒朝我来,作何要吓她?”
“哟!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都敢帮着媳妇吼自己爹娘了!”平阳公主嘲讽的哼道,并一把扯下斗笠,冲身侧的男子道,“这兔崽子长大了,成白眼狼了,我看我们也不必再费什么心思管他了,就任他自生自灭吧。回头我们努力努力,争取重新生一个懂事又孝顺的。”
男子也取下斗笠,一脸威严,极其不满的瞪着儿子。
楚中菱从萧玉航怀里抬起头,这才看清楚他们夫妻的样貌。
女子……不,应该是她的准婆婆,长得相当温婉柔丽,标志的瓜子脸,黑黑亮亮的杏目,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玲珑精致的美,与她先前想象的讨债恶人根本不搭。
而她的准公公北萧侯,成熟稳重,儒雅俊朗,萧玉航的脸盘和眉眼都像极了他,只不过因为年纪的差别,北萧侯身上那股子威严肃厉的气息是萧玉航还远不能比的。
萧玉航把怀里的她拉到身后,站在二老面前怂拉着头,低着嗓子问道,“爹,娘,你们可安好?”
“哼!现在才想起问我们好不好?”平阳公主气恼的起身,拉着北萧侯就冲外走。
那架势,完全不想再搭理儿子,仿佛要当场与他断绝母子关系。
可楚中菱却眼尖的看到她是红着眼眶出去的。
想起他们先前的话,她这会儿才明白过来。难怪他们说是来讨人命债的,可不是嘛,生了这么大个儿子,结果平日里连个面都见不着,这不等于白生了?
这对公婆看似是来逗弄他们的,但瞧着婆婆那忍着眼泪离开的样子,她都能强烈的感受到他们心中的难受。
“玉航……”见萧玉航杵着不动,于是赶紧拉了拉他。
萧玉航握住她的手,冲她笑了笑,“吓着你了吧?你别怕,爹和娘只是好玩了些,他们没有恶意的。”
楚中菱瞪着他,“我看到娘哭了!”
萧玉航脸上的笑缓缓僵住,然后垂下眸子。
楚中菱耐心全无,拉着他往外跑,“愣什么愣啊,还不赶紧去追!娘说那么重的话,心里肯定很难受,要是她一个想不开寻短见怎办?”
萧玉航嘴角狠狠扯动。
就他娘的那性子,会寻短见?
……
公主府。
这还是楚中菱第一次来。
两人一进府,就听府里的人在喊——
“公主不要啊!”
“公主您快下来!”
他们闻声跑进二道门,刚进院子就见一个大树下围着一群人,树枝上挂着一根绳子,平阳公主正抓着绳子把脑袋往里面套,嘴里还喊着,“你们别拉我!我不想活了!”
“娘!”萧玉航上前,扑通朝她一跪。
楚中菱赶紧上前把准婆婆的脚抱住,一个劲儿的往下扯。
结果她这一着急,没注意看绳子上的情况,平阳公主的下巴虽然套进了绳子里,可她双手抓着绳子,双脚还踩在板凳上,原本也没什么,结果被楚中菱这么往下扯,那绳子立马勒紧了她脖子——
“唔唔……”
听到自家娘亲难受的声音,萧玉航一抬头,吓得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菱儿!住手!”
他从地上蹦起,上前把楚中菱拉开。
楚中菱着急的指着平阳公主,“快、快救娘!”
萧玉航正想上前把自家娘亲从板凳上抱下
来,但一个身影突然飞到平阳公主身边,比他先一步将人从绳子上抱下来。
“爹……菱儿她……她不是有意的……”瞧着自家爹黑沉的想杀人的神色,萧玉航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都差点忘了,这丫头一贯只会帮倒忙,指望她做事,当心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平阳公主‘哇’地一声在北萧侯怀里大哭起来,“夫君,你再晚来一步,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中菱听着她哭声,满眼都是不解。
不是她自己想寻短见吗?怎么弄得好像有人要杀她似的……
但别管什么,她还是很担忧的出声安慰,“娘,玉航他哪里有错,您说出来,我帮你教训他,您别想不开好吗?”
平阳公主看了她一眼,‘哇哇’哭地更响了。
她能说自己差点被儿媳害死了吗?
“给我去正堂跪着!”北萧侯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随后抱着人速度离去。
萧玉航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欲哭无泪。
而楚中菱还不放心婆婆,立马就又要追去,“玉航,娘哭得那么厉害,我去看看,可别再出什么事了!”
萧玉航俊脸一黑,赶紧把她抓住。
她还去?
她不去她娘可能生龙活虎的,她要再去做点傻事,只怕她娘不被她坑死也得气个半死……
“行了,你还是陪我去罚跪吧。”
“呃……”
房间里。
平阳公主确定没人跟来后,立马刹住了哭声,冲面前
.
的男人嘀咕道,“怎么感觉这儿媳傻呼呼的?”
北萧侯没好气的瞪着她,“谁让你胡来的?”
平阳公主有些委屈,“我哪有胡来?我只是想吓唬吓唬那兔崽子,好让他有愧疚之心!明明胡来的是我们儿媳!”
北萧侯一边检查她是否有受伤,一边训道,“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你当玉航还是几岁的孩童?”
平阳公主低下头,这次没出声,可是眼泪却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那兔崽子太气人了……这么久他连封书信都不给我们……要不是皇兄召我们回来……这兔崽子只怕都忘了我们是他爹娘了……”
“好了,都说儿大不由娘,他不再是小孩子了,他想做什么就由他去吧。”北萧侯低沉道,显然对儿子的事早就已经看开了。
“说得容易,你真当我是白生他的?”平阳公主立马抬起头,一脸的不甘心,“这次他要是不跟我们回北萧,我就把他媳妇儿拐回去,看他着急不着急!”
北萧侯,“……”
瑧王府。
听说有人到赌坊闹事,还直言要萧玉航偿命,柳轻絮又惊又怒,立马就要招呼余辉带人前去赌坊捉拿闹事者。
“不必。”燕巳渊开口制止。
“阿巳,小侯爷遇上麻烦了,我们怎能不管?”柳轻絮很意外的把他看着。
“先看看吧。”燕巳渊漫不经心的回道。
“可是……”
“启禀王爷、王妃,赌坊又来人了,说小侯爷和公主去平阳公主府了!”一名侍卫匆忙来报。
柳轻絮愣了一下,倏地反应了过来,“莫非那对男女就是……”
燕巳渊见她总算反应了过来,这才忍不住失笑。
见状,柳轻絮哭笑不得的嗔了他一眼,“你早就猜到了?”
余辉都忍不住笑道,“我就说嘛,现在连大王爷都安分了,怎么还会有
人去赌坊闹事,这不是存了心跟我们作对么?王妃,既然没事,那属下先下去了。”
柳轻絮摆摆手。
待余辉退下后,她突然提议,“阿巳,既然他们现身了,那我们是否该去见见他们?”
对于平阳公主和北萧侯这对夫妻,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何况长幼有别,平阳公主在他们这辈人中又是皇长姐,作为弟弟弟妹,也不能等着人家上门呐!
“不用。”燕巳渊摇了摇头,并严肃的盯着她圆圆挺挺的肚子,“你只管在府里待着,皇兄的禁令未解除前,哪都不能去。”
“哦。”提到禁令,柳轻絮只能蔫儿气。
有皇帝大哥的禁足令‘保护着’,甭管谁,她都可以不见。
其实见不见平阳公主和北萧侯都无所谓,反正萧玉航成亲的时候他们也会见面的,她不过是想逮个机会出去溜溜,透口气也好啊!
对于她暗藏的小心思,燕巳渊能不懂?
捕捉到她那失望的神色,他悄然的勾起薄唇。
但凭着以往的经验,她出门通常没什么好事,他是无比庆幸自家皇兄那道禁足令,不然他都没把握能否管得住她!
翌日。
柳轻絮刚起,就听秀姑跟他八卦,说萧玉航和楚中菱被罚跪了一晚上。
柳轻絮很是不解,“罚什么跪?他俩做错什么了吗?”
对于事情经过,秀姑摇头表示不解。
柳轻絮担心道,“这平阳公主和北萧侯一回来就搞事,会不会太过了?按理说他们一家三口难得团聚,不该和和美美才是吗,怎么尽折腾人呢?”
她越想越不放心,坐立都难安起来,干脆道,“秀姑,把小七叫上,我们偷偷去一趟平阳公主府。”
虽然是别人家的事,可楚中菱也在,遇上如此多事的公婆,那丫会不会整出什么乱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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