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一直没有舞毒的消息,可以说自那次他逃脱之后就了无踪迹,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眼下,听到跟蛊毒有关的人,这如何能叫他们不激动?
但是激动归激动,现实情况他们还得好好整理,毕竟涉及到江湖,一个让他们并不熟悉的领域。
一直以来,不管哪国,朝廷和江湖都是两个领域。朝廷是明面上维持国家稳定的机构,而江湖帮派在地方上对黑暗面和潜规则有着一定的掌控权。江湖帮派会对朝廷秩序造成挑战和威胁,朝廷也会想尽办法对江湖帮派进行打压。但这种水火不容的情况鲜少出现,毕竟真要斗起来,绝对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在柳轻絮的认知中,朝廷和江湖帮派一直保持着一种默契,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说白了,就是共存互利。
只要江湖帮派不影响到统治阶级的地位,朝廷对江湖帮派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以前舞毒那些人是大湘国豢养的术士,他们对付舞毒,只需要考虑两国统治阶级的关系。如果现在舞毒混迹于江湖,同江湖帮派扯上了关系,那他们势必要重新谋划对付措施。
“本王从不插手江湖之事。”燕巳渊唇角轻勾,一句话,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听说瑧王爷追捕毒王多年,至今无果。难道瑧王爷就不怀疑,灭我宗门者万一就是那毒王呢?”少年沉着嗓子道。
他这番话一出,柳轻絮心里忍不住惊叹。
这家伙,有备而来啊!
没想到他这年纪,知道的事居然不少!
燕巳渊面不改色,依旧沉稳冷漠,“你也说了,只是怀疑。”
少年眸光垂下,突然沉默起来。
柳轻絮知道自家巳爷的意思,就算他们要抓舞毒,也只会从自己的立场出发。
要巳爷替人报仇雪恨?这少年也真是敢开口!
若不是念及他年少,换其他人来说这些话,只怕巳爷早都翻脸了!
气氛突然变得僵冷起来。
除了巳爷身上冷冽的气息,还有那少年满身阴沉的气息。
柳轻絮对他还真是有些佩服。
年纪不大,气场倒是不小。
就在她试图说话缓和一下气氛,少年突然从怀里取出一物。
定眼一看,竟是一只精小的玉盒子,白玉质地,只有一寸长宽。
他打开玉盒,将里面的东西呈向他们。
玉盒里是一块蓝色的晶石,柳轻絮不由得凑近了些,只觉得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叫什么。
少年冷然的盯着巳爷,道,“这幽灵石是我宗门至宝,可制药,亦可炼毒,是世间罕见之物。正是因为它,我宗门才惨遭灭顶之灾,若是瑧王爷愿替我宗门报仇雪恨,我愿将所有幽灵石赠予瑧王爷。”
燕巳渊看着玉盒中的晶石,沉冷的眸底飞速闪过一丝异光。
他伸手接过,双眸紧敛,盯着少年低沉问道,“幽灵石产于铜矿中,你宗门如何得到的?”
少年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突然垂下头不说话了。
“本王不但要幽灵石,还要那处铜矿!”
“这……”少年猛地抬头瞪着他,明显不满他的狮子大开口。
“私挖采矿,于朝廷而言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宗门藏私,本王就算不替你报仇,也可将矿山收回朝廷。”燕巳渊冷声道。
“只要你能替我青宇宗报仇雪恨,给你便是!”少年挺了挺腰背,神色也有些激动起来,明显是豁出去了。
柳
轻絮还盯着玉盒中蓝色的晶石猛瞧,瞧着瞧着她突然惊讶道,“这不就是五水硫酸铜嘛!”
她就说嘛,怎么觉得眼熟呢,以前读书的时候不但见过,还做过化学实验呢!
俗名:蓝矾、胆矾。在二十一世纪多用于颜料、电池、杀虫剂、木材防腐等方面,不算啥稀罕物。
可这东西在古代,属实是稀罕的。
首先矿源发掘就不多,铜矿更是稀缺,这玩意儿产于铜矿床的氧化带,可想而知要得到这种东西有多不易。
“娘,为何要叫无水硫酸铜呢?幽灵石多好听啊!”
听到女儿的声音,柳轻絮这才发现两个小家伙也正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好奇地观看玉盒里的东西。
柳轻絮‘呵呵’笑道,“我那是科学上的称呼,你们听听便好。”
从小到大跟他们讲科学世界,每次都能讲到她嗓子冒烟,比以前跟巳爷讲那些还要麻烦。两个小家伙堪比十万个为什么,能把她问到怀疑人生。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们科普!
少年看着她们母女,双眼微眯,一丝疑惑从眸底泄出来,很明显是没听懂她们的话。
柳轻絮自然是不会替他解惑的,介于少年之前盯着她家闺女看,她不着痕迹的把闺女挡了挡。
少年敏锐的察觉到她动作,绯薄的唇角淡淡地抽了一下。
燕巳渊将精致小巧的玉盒收入袖中。
算是同他达成了协议。
“你还有何亲人?”
“我……”少年眼中突然多了一抹痛色,“我还有个姐姐,叫上官娇娇……”
跟先前不卑不亢的语气比起来,在提到亲人的时候,他语气充满了哽咽,幽冷无惧的眼眸中浮出了一层水光。
柳轻絮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少年的姐姐为了掩护他,拿自己做诱饵,把追杀他们兄妹的人引去了别的方向。
姐弟俩因此失去了联系。
少年也是经过了一番波折才到的瑧王府,目的就是为了求救。
所以她家儿女昨夜才在府外遇见了他。
柳轻絮和燕巳渊交换过眼神后,决定先将少年带回府。
至于来这地方‘抓鬼’,不过就是幌子而已。燕巳渊昨夜就已命人在附近盯梢,随时监视着这里的一切,哪用得着他们亲自来‘抓鬼’?
对于父母的决定,燕容潋和燕容滟从头到尾都很安静,不打岔、不闹腾、不胡搅蛮缠,比任何时候都懂事。
在回府的马车上,燕容滟才抱着自家父王胳膊,撒着娇问道,“父王,那毒王就是你们找了多年的坏人,对吗?我们以前听余叔说过,说他可坏了,害死了好多人,还想拿我和哥哥炼丹制药呢。如今他又出现了,会不会还来找我们呀?”
燕巳渊摸着女儿脑袋,认真说道,“你们现在尚小,还不足以与人正面交锋。爹娘让你们先学轻功,也是希望你们在遇到危险之时有逃生之力。舞毒除了擅使毒物外,还擅长换皮易容。前者你们兄妹可以不惧,他的毒奈何不了你们,但后者于你们而言最是凶险,你们若是遇见陌生人,务必多个心眼。”
燕容滟朝马车外看了一眼,然后小声问道,“父王,那他也是陌生人,我们为何要信他的话?”
燕巳渊不答反问,“如果怀疑他,那该如何试探才好?”
“这……”燕容滟被考到了,皱着小眉头一脸发愁。然后扭头朝对面的燕容潋看去,“哥,问你话呢!”
燕容潋,“……”
关他什么事,明明父王考的是她!
柳轻絮
忍不住替儿子开口,“父王考验的是你,你自己想办法!”
燕容滟抓了抓头,小眼神幽怨地瞪着自家父王,“父王,这也太难了,我们对他都不了解,如何能试探出他是好是坏?”
燕巳渊笑,“既是你怀疑,那便由你自己想办法解惑。”
燕容滟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好像比吃了苦瓜还难受。
柳轻絮偷乐。
就连燕容潋都扭开头抖了抖小肩膀。
……
夜深。
巷头的小宅中。
看着回来的主子,刚查看过各处正准备回房休息的老婆子又惊又喜,忙上前迎接,“爷,您怎么提早回来了?这一趟收租可还顺利?夜里赶路辛苦了吧,奴婢这就去为您做些吃的,您先回房歇一会儿。”
“刘妈,我在路上吃过了。”燕容熙淡淡一笑,“为我备些热水便可。”
“是。”被叫刘妈的老婆子躬身应道。
燕容熙径直回了卧房。
这处宅院,他已经住了七年,哪怕现在不缺银子,他也没想过要换大宅。因为这里,有着他们母子最后的回忆……
他在桌边看了一会儿书。
没多久,刘妈送来了热水。
洗了澡后,他便上了床,很快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门外有声响,他以为是刘妈还没睡,便朝门外说道,“刘妈,我已睡下,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推开。
他以为刘妈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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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坐起了身。
然而,当他揭开床帘时,突然闻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是那种属于女人身上的香气。
昏暗的光线下,他也瞧到了来人的身影,根本不是刘妈!
“你……”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来人动作之迅猛,直接点了他的穴,然后猛地将他扑倒在床上——
“救我!回头给你报酬!”
……
翌日。
看着枕头边出现的一锭银子,燕容熙脸色黑得比罗刹还难看吓人。
床上的血迹是那般的刺眼,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他,被女人给强了!
“爷,您醒了吗?”门外,传来刘妈的声音。
燕容熙气得浑身颤栗,根本没心情回她的话。
他现在只想杀人,把那个玷污他的女人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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