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下药的动作隐蔽,不会被人发现,慕容珍并不担心。
“太医来了?是不是太医来了?”
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云溪急忙将门拉开,目光在外面几人身上扫过一遍,一眼看到拎着药箱的人,将门口地方让开,方便太医进入。
太医来前得了吩咐,对谢芷柔的情况十分上心,当即上前诊了脉,又翻开她的眼睑细看。
沉吟片刻,太医才开口,却是对一旁的云溪说:“谢三小姐今日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你一一说给我听。”
“早膳时用了白粥和府上常备的小菜,点心也吃了些,都是每日吃着的,从前都无异常,还有就是来了这边之后……”
云溪哑着嗓子细细说了,整个人状态都紧绷着,唯恐谢芷柔有个三长两短。
“只凭这些有些不好判断,我先施针让谢三小姐醒来,具体还是要看看清醒时候的样子。”
说罢,太医将身旁的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针包。
云溪偏过头去,怕让人看出端倪,余光却留意着太医的一举一动。
最后一枚银针刺入穴位,双目紧闭的谢芷柔嘤咛一声,缓缓睁开双目。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真是吓死奴婢了……”
“吵。”
谢芷柔看向云溪,眼中有些不耐烦,“我要睡觉,吵我做什么?”
顿了顿,谢芷柔又将房间打量一遍,看起来心情更差了,手一动就要撑着床坐起来。
“别!”云溪忙将她按住,“您身上扎着针呢,快别动。”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不是我的房间。”
分明还记得云溪,却忘了她们受邀赏雪的事,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显然是出了问题。
太医观察了这么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耐心道:“谢三小姐,我现在帮你把针拔掉,然后给你开副方子,每日早晚煎服。”
谢芷柔乖乖躺下不动了,眼巴巴看着太医逐一将针拔下,又一一收好。
直至确定这些针不会再扎在自己身上,谢芷柔才试探道:“一定要喝药吗?我又没有生病。”
太医只摇了摇头,起身去了外间。
云溪跟谢芷柔对视一眼,跟上了太医。
慕容珍在桌前坐着,宫里来的人站在一旁,两人一同看向太医。
“谢家小姐瞧着是有些神志不清,只是原因尚且不清楚,当是入口的东西出了差错,我已经开了方子,先喝几副看看吧。”
“不能确定吗?”慕容珍有些心急,若是没有确切的说法,她可就洗脱不掉了。
原想着让她落水,如此也好推说是寒气伤了根本,现在却不好这样糊弄,得想想办法才是。
“不好贸然定论。”
太医为人严谨,事关病人,他不愿过多透露,说了这么一句就准备告退。
慕容珍还想拦,云溪反应比她还快,抽了一口气就开始掉眼泪。
“我家小姐好生命苦,好端端地出门,这幅样子回去可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若是往后也好不了,可就是一辈子的大事了……”
闻言,太医刚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解释道:“不会一直如此,按时喝药就好,过几日我休沐时再来府上诊脉,改换药方。”
虽说云溪是下人,可这会儿也算是患者家里人,太医多说几句倒不觉得有什么。
“那我家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医您跟我仔细说说,我回去也好叫老爷夫人知道,省得他们担心。”
“这……”
太医有些为难,略略沉吟片刻才说:“像是药物所致,许是误食了什么,所幸剂量不大,调养调养就好了,让你家老爷夫人不必忧心。”
云溪这才勉强放心了些,眼见她还要再问,慕容珍急忙将她打断。
“有劳太医了,我已经让人去备笔墨,请您移步。”
再问下去就不好收场,宫里的人还在,一旦传入慕容恒耳中,她少不得要被说教了。
况且中间经手的人也还没来得及妥善处理,若是一个不慎被查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太医跟着下人出门,慕容珍紧跟着也将宫女带出去,屋内只剩下谢芷柔主仆二人。
“小姐,您这是?”
谢芷柔表现得太像是真的失智,云溪心中惶恐,凑上前小声询问。
“我怎么了?你去跟四公主说说,我们这就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好像没听明白云溪的意思,谢芷柔自顾自地说着,低头绕了一缕头发在指尖。
不知她是否防着隔墙有耳,云溪也不敢再问,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慕容珍回来的比太医早些,云溪上前说了谢芷柔要回去的事,慕容珍默不作声,在床边站定。
好似压根儿没注意到面前的人,谢芷柔头也不抬,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谢芷柔啊谢芷柔,你来之前可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子?”
“没跌进湖里算你命大,只是现在这样子也不好受吧?不如你来猜猜,萧小侯爷若是见了你现在这样子,是否还会受你蛊惑?”
似乎这话里的哪个字打动了谢芷柔,她忽然抬头,柔柔朝慕容珍露出个笑。
“萧小侯爷,喜欢我。”
面色倏然沉下,慕容珍目光沉沉盯着谢芷柔,恨不能当场将她扒皮抽骨。
“咚咚咚。”
慕容珍进来时顺手带上的房门被敲响,是太医来送药方。
“既然药方已经开好,那奴婢就先带我家小姐回去了,告辞。”
云溪接过药方,记下注意事项后搀起谢芷柔,还算客气地告了辞。
谢芷柔异常温顺,让抬手便抬手,让穿鞋就穿鞋,直到经过慕容珍身边。
“你换过衣服了呀,我记得你说那里好玩儿,确实挺好玩儿的。”
“你——”
慕容珍扬起手就要往谢芷柔脸上扇,谢芷柔却蹦蹦跳跳跑了出去,留下一串轻快的笑声。
庄子外,风宁掀开帘子看了一次又一次,神色愈发焦急,终于一咬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门口下人正要拦,里面冲出来的人就和风宁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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