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镯子有问题,那我倒要请教了,阁下是做什么的?开铺子的同行还是鉴赏的大家?”
谢芷柔语调柔柔的,听起来更像是闲聊,而非是在考究一个正在打自己脸的人的身份。
只是这一问当即让不少人反应过来,这人他们见都没见过,看起来就是个莽汉,怎么会一眼看出这些贵气物件儿的真假?
“与你何干,我是没什么身份,不过家里人在当铺待过些日子,可我幼时常去,自是能看懂一些的,要是不信,你只管去打听就是了。”
说罢,闹事的人两手一摊,吊儿郎当靠在身后的货架上,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是信的,只是我开门做生意,不能靠你一个人的话就随便断定。”
“不如这样,让大家推荐几位有名望的鉴赏大师,这碎渣我们也不动它了,只是请大家退开些,以免一个不慎受了伤,这样是否可行?”
谢芷柔半点没被惹恼,慢条斯理说着解决方案,末了还看了看近处的客人,最后一句明显是在问他们。
“行,行啊,就这么办吧。”
有人下意识应了,其余人也接二连三附和起来,将事情敲定。
里头的人反而没了说话的机会,他几次张口,声音都被压了下去,只好闷声吃了亏。
如此,大家便兴致勃勃报起熟知的一些玉石师傅,“北街有位钱师傅,做玉石摆件儿有个几十年了,只是脾气古怪,谢小姐若是不介意,可以让人去试试。”
“你说起这位,那倒是还有一位,陈记的掌柜在这方面也是个行家,在那铺子里倒是屈才,待今儿的事情了解了,谢小姐可以试着问问,我觉得你这白玉堂好得很,只是可惜没那个本事。”
“你们说的这是有名声,可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你一言我一语,短短时间,整座城里厉害些的师傅都被扒了个底儿朝天,有些甚至他们提前打听时都没问出来。
谢芷柔侧目,见管事将信息都整理起来,又招呼伙计给客人端水。
“过路时小心些,别碰着了地上的东西,到时候要是对不上,这位——阁下怎么称呼?”
谢芷柔说着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人姓甚名谁,偏过头问道。
像是因为这话生气,男人狠狠在货架上拍了一巴掌,“你居然不知道我?”
这一招让在场的人无不愣住,他们一屋子人都不认得这位啊,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是个大人物?
谢芷柔几人也怔了怔,未免是自己没记住,她还特意看向管事,结果对方面上也满是茫然。
男人见状噼里啪啦又摔了几样摆在外头的玉饰,转头就要跑,“不知道就好,咱们后会无——”
“别着急啊,坐下聊聊呗?”
刚跑出两步,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被人一脚踹了回来。
萧楚晟一身玄色长袍,整个人多了几分少年意气,眉眼间的张扬丝毫不加掩饰。
男人艰难爬起来,好巧不巧,这一下正摔在了他砸碎的一个玉佩上,满地碎片隔着衣裳硌人得很。
“你又是什么人?”
眼见计划好逃走的路线如今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男人索性靠在货架上,打算先周旋一阵子再说。
“这就与你无关了,你有这时间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吧。”
原先还有相信男人的人,这会儿见了他现在的样子也不禁怀疑起来,若非心虚,他着急忙慌要去做什么?
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一圈,男人失态了一瞬,虽说很快调整好,可还是被谢芷柔看出。
“找人?都在后头呢,还没来得及让人问话,你要说是和你一起的,那我们只问你就够了。”
萧楚晟刚进门就瞧见风宁和伙计架了几个人往后头院子里去,估摸着这个时间确实是来不及问什么的。
男人方才已经见识过了萧楚晟的身手,这会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闻言只当是他还藏着人没露面,心中越发警觉。
一旦开始迟疑,气势便落了下乘,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嘘声一片,四散开来,没了看下去的兴致。
管事已经招了伙计来,预备着让人去请那些个被提及的师傅,忽然来了这么一出,也不知该不该继续。
谢芷柔眸光还停留在萧楚晟身上,对方此时没看她,嚣张的神态放在旁人身上未免叫人觉得失礼,在他这儿只一句恰到好处。
“小姐,眼下已经没人在意这事,您看是否还要去请那些师傅过来?”
不远处响起的声音让谢芷柔回神,她抿了抿唇,因为自己的失神微有些不满,一边说道:“去罢,否则以后再有人想起来,恐怕还是会有所怀疑。”
“那我这就让他们去,还有,这人……”
管事看向闹事的男人,是要送去官府还是如何?
“你不用管这个,顾好前头的生意就是了。”谢芷柔余光掠过萧楚晟,等着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一听她这样说,萧楚晟唇角上扬了些,却又很快压下,装作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啧,你出来也不多带些人,要不是我恰好来了江北,今儿你这铺子可就要被人砸光了。”
“江北路远,带的人多了太过大费周章,够用就可以了。”谢芷柔知道萧楚晟的性子,也不跟他呛,顺着说了一句。
“就你精打细算,谢家还能缺了这些银钱不成,待回了京,我倒要去拜访拜访谢三爷,问问他是如何教导女儿。”
“若说起这个,萧小侯爷问我父亲怕是没用,需得去问我两位叔伯才是。”
两人一言不合又争论起来,这个角落刚出了乱子,也没什么人过来,倒是方便他们说话。
被晾在一边的男人从一开始的静观其变开始恼羞成怒,眼看着这两个要打情骂俏,他没忍住咳了两声,以表存在感。
“都忘了你还在,风骏,把人拖后面院子去。”
萧楚晟睨了男人一眼,为他打断自己和谢芷柔的对话而生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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