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朝
殷都城.长平县
孟长笙幽幽醒来,身体像是被碾压过一般,浑身酸疼的厉害。
她尝试睁开眼睛,眼皮却格外沉重。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絮絮叨叨的骂声。
“这个赔钱的死丫头,隔三差五就给老娘弄出点祸事儿来,害的老娘在她身上白瞎了不少银子,这丫头在家里住一日,我们这个家就别想着有熬出头的一天。”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身边跟着这么一个瘟神,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孟长笙拼尽全身力气终于睁开了自己的大眼睛。
首先入眼的是被岁月熏的乌黑了的木桩房梁和破旧的格子窗。
木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躺在下面感觉随时有被砸死的危险。
格子窗上糊的窗纸已经破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嗖嗖冷风不断从那窟窿里灌入房间里。
孟长笙一愣,这不对啊。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么破旧的地方?
咱们亲爱的党知道吗?
倏然,一颗圆滚滚的黑影突然在孟长笙的上方出现,一双黑葡萄般明亮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的盯着自己。
孟长笙心里一咯噔,着实被这一颗突然出现的大圆脑袋吓了一跳。
大脑袋咧开不算小的嘴巴呵呵一笑。
“大姐,你醒啦?娘,大姐醒了。”稚童开心的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孟长笙下意识的屏息闭眼,感觉耳边一阵嗡鸣声。
这孩子绝对是那妇人亲生的。
“她死不了。”妇人冷哼一声。
放下手里正在揉搓的油面团,两只粗糙的手在自己的布裙上蹭了蹭。
起身,走到一张破旧的小方桌前,桌上放着一个木盆子,女人洗了洗自己布满油脂的手,捞出盆子里擦脸的汗巾。
其实就是一块家里人穿剩下的衣服布料,舍不得扔掉,成了家里日常擦洗用的汗巾。
洗了手,妇人拿着拧的半干的汗巾径直朝床边走了过来。
孟长笙看着床边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一股浪潮般的记忆倏然冲进了她的大脑里。
这一世,她还是叫孟长笙,出生在殷都管辖下的长平县。
十八岁,仍旧待字闺中。
家境十分贫寒。
父亲孟广鸿是一个穷酸秀才,自从十年前考中秀才之后,参加乡试三次均以落选收场,自此之后便一蹶不振起来。
虽然没到好吃懒做的地步,却也基本已经放弃自我治疗了。
母亲赵娥,和父亲是同村的邻居。
二人从小定下的娃娃亲,赵娥性格耿直火爆,加上天生力大无穷,所以小时候在这一代也是赫赫有名的女霸王。
孟长笙怀疑,父亲当年可能是趋于淫威之下,不得不从。
二人成婚后,育有一子两女,长子孟长林和次女孟长笙是孪生兄妹。
孟长笙天生蠢笨,性格又内向,不喜和外人来往,再加上身板瘦小,虽然已经年过十八岁,看上去却像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所以同村的小孩儿都喜欢欺负她。
再加上孟长笙天生就是个倒霉鬼,用“霉运当头、灾祸连连”来形容她丝毫不夸张。
这姑娘隔三差五不是摔断了骨头就是扭伤了脖子。
这次上山砍柴,又一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脑门直接磕到了一块石头上,当场晕死了过去。
庆幸的是,还好今天同村几名老妇人结伴上山挖药材,在半路上发现了昏迷中的她,便一起将她抬回了村子里,这才算捡回了一条命。
若不是这些妇人及时出现,她今晚就会变成山里鬼魅妖兽们的宵夜了。
比起孟长笙的臭名远播,孟长林则一直被孟家视为是光耀门楣的典范。
十三岁就以成绩第一名考进了翰墨书院,这个书院可是长平县最好的书院。
而且,翰墨书院和殷都第一学府的云麓书院颇有交情,在翰墨书院出类拔萃的学子,会被院长推举保送到云麓书院就读。
只要能踏入云麓书院,距离考取功名踏入仕途也就只差一步之遥。
即便最后没有考取功名,外人听说你是云麓书院的学子,自然也会高看你一眼。
毕竟,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
文人骚客是引领潮流和掌控时局的先驱者,再加上朝中百官多是文人出身,自然地位要高于其他人群。
记忆全数融入大脑中,孟长笙不由为自己的未来堪忧。
这是投胎转世?
她绝对被地府那帮鬼差给坑了。
一股油腥味儿扑面而来。
孟长笙猛然回过劲儿来,警惕的盯着即将碰到自己脸的灰色汗巾。
“你在干嘛?”这女人拿着一块脏兮兮的布往她脸上招呼什么?
赵娥对上眼前这双戒备的眸子,心里一怔。
这个半天催不出一个屁的死丫头竟然主动开口说话?
真是稀奇了。
“死丫头,老娘还能闷死你不成?要能闷死你,早就在你襁褓的时候就直接把你闷死得了。”
孟长笙心里腹诽,就你手里这脏兮兮、油腻腻的破布,闷不死我也得熏死我不可。
赵娥嘴里又是一番指责,手也没停着,沿着孟长笙惨白的脸一阵猛擦。
“你快点给老娘好起来,摊子上还有一堆事儿要老娘忙活,可没时间守着你。”
孟长笙没吭声,想发火,奈何身体不给力。
脑海中又闪现出一些日常的画面。
那个穷秀才的爹每天就只知道闷在房间里看书,家里的日用开销都靠赵娥一双手操持着。
她一个女人在镇子上摆摊卖油饼,起早贪黑也赚不了几个钱。
大哥的学费也要靠她赚取。
别说是攒钱了,每个月抛去吃穿用度,连一个铜板都未必能剩下,甚至有时候,赵娥还要厚着脸皮朝附近的邻里或者是娘家大哥那边去借钱度日。
这种日子让本就性格火爆的赵娥变得更加蛮横易怒,如果不是穷秀才的夫君是她自己年幼无知时自己选的,她可能早就退货了。
了解了这一家子情况,孟长笙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的遭遇典型是穿越了,而且还穿越到了一个呆蠢的傻子身上。
心里长长叹息一声。
哎,即来之则安之,以她聪明的脑袋,想要在这个时代混口吃的还不容易?
想通了这一点,一阵困意袭来,脑袋一歪,孟长笙又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