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笙和陈师爷走到一栋独门小院门口。
便见红桃那丫头面对着墙壁,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偷着哭泣。
“红桃!”
听到有人叫她,红桃赶忙抽出帕子擦拭了脸上的泪痕。
“陈师爷?”
见到陈师爷,红桃略显纳闷。
“我来看看夫人,她今日的身体情况如何?”
红桃手里端着药罐子:“刚刚喝了药,今早儿又卡血了,一直没什么食欲,也就今个儿突然说想喝点人参鸡汤,没成想竟遇到刚刚那糟心的事情。”
红桃是刘氏的陪嫁丫头,从小跟在刘氏身边,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眼看着这些年夫人病重,刘知县另寻新欢后来夫人院里头的次数越来越少,红桃打心里替夫人觉得难过。
“我带孟姑娘前来看望夫人,你进屋去通禀一声吧。”
红桃朝孟长笙看了一眼。
衙门后院的人都认识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姑娘,竟是个破案的奇才,连京城里来的韩大人都对她另眼相待。
红桃心里疑惑,孟长笙为何突然要见夫人?
“陈师爷、孟姑娘,我家夫人身体不适,久卧床榻,已经谢绝见客了。”
陈师爷朝孟长笙看去。
孟长笙开口道:“我想看看夫人的病情如何,若确定夫人所患之病是肺痨的话,我祖上有一个古方剂,对治疗肺痨有奇效,或许能对夫人有所帮助。”
“此话当真?”红桃脸上露出一丝希冀。
这些年为了给夫人治病,城内、城外有名的大夫都请过了,吃了不少药方,病情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倒是每况愈下。
她对这种所谓的古方已经不敢抱太大希望了。
孟长笙微笑点头:“我需先为夫人看诊后才能定夺,所以就劳驾红桃姐姐进屋去和夫人说一声吧。”
关乎到夫人的病情,红桃不敢耽搁。
“二位稍等,我这就进去通禀夫人。”
*
正屋里
一抹身材消瘦的中年女子侧卧在床上,一只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领,大口喘着粗气。
她的面色十分蜡黄,眼睛如枯井一般没有生机。
“夫人!”红桃跑进屋子里。
见夫人张着嘴呼吸困难,她放下罐子匆匆跑到床边,伸手从背后帮夫人拍背顺气。
“夫人,陈师爷来了,他带来了一个人,说是能治疗您这个病症,眼下人就在屋外面候着呢。”
妇人摆摆手:“咳咳……让他们去吧,我……我额咳咳,我这个病没得救了。”
红桃红了眼:“夫人切莫说这种丧气话,来人是那个孟长笙,就是破获了粮草被劫一案的那个小姑娘,她得知夫人这病情后,说祖上留下一剂古方,想先看看夫人眼下的病况,夫人,这姑娘破案那么厉害,应该不会随便乱说话吧?”
“是她?”刘氏显得有些意外。
虽然她久卧病榻足不出门,不过,红桃这丫头会经常把有趣的事情带回来说给她听。
这几日衙门里最热闹的就是粮草被劫一案。
本来她还等着刘温瑜那负心汉革职罢官,没成想半路出来这么一个丫头,硬生生把这么大的案子给破了。
眼下,刘氏到不期待孟长笙能治好自己的病,反而对这姑娘本人有些好奇。
“让孟长笙自己进来。”
“是,奴婢这就去叫她。”
红桃跑出门来。
“孟姑娘,我家夫人请你自己进来。”
陈师爷对孟长笙道:“孟姑娘,刚巧在下还要去刘大人书房一趟,就先告辞了。”
“陈师爷去忙吧。”
陈师爷走后,孟长笙跟着红桃进了院子。
县衙后院是一套标准三进三出的院子。
一进院是知县和来客会面的地方,也是孟长笙、韩郎中这几日商议案情的地方。
二进院则是刘知县和红姨娘的住处,三进院是刘氏的独门独户小院,余下一些则是下人们的房间。
刘氏的独门小院坐落在最后排东面,这里显得格外清静,很适合养病。
走进刘氏居住的正屋,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儿扑鼻而来。
“夫人,孟姑娘来了。”红桃应声,打开厚重的棉布帘子。
孟长笙跟随在红桃身后进了屋。
刘氏所住的主屋分了两间房,外面一间摆着几张黄花梨木的椅子,是平日休息或是会客所用。
隔开里外屋的是一排纯红木做的隔断,圆拱形的门,门上垂落着一窜窜水晶制作而成的帘子,有阳光照进屋内时,水晶反射出阵阵璀璨的光芒,整个房间显得很有格调。
听陈师爷说刘氏出身京城大户人家,虽然是商贾出身,但财富在京城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都能排的上号。
也不知身为豪门千金的刘氏,当年怎么就看上肥头大耳的刘温瑜了呢?
来到卧房,孟长笙的目光朝床上的女子看去。
她半靠在床头枕上,身上披着一件酱红色兔毛领披风,那张枯槁凹陷的脸上满是久病之态,早已褪去了昔日的风采,看不出真实年纪。
“孟姑娘坐吧。”
“多谢夫人!”
孟长笙走到床边,红桃搬来一张椅子。
刘氏虚弱道:“听红桃说孟姑娘懂得医术?咳咳……我已是病入膏肓,怕是再世神医来了,也未必能救得了。”
“我先帮夫人号脉吧。”
刘氏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用帕子捂着嘴唇,孟长笙注意到,帕子上已经染了血迹。
从卡血的颜色和量度来看,刘氏这个病已经累积支气管黏膜层,算是比较严重的症状。
刘氏叹息一声,收了帕子,将自己的手腕递了过来。
孟长笙伸出手放在她的手腕处。
“从脉象来看,夫人气血两虚,身体亏损的厉害。”
刘氏呵呵笑了两声,笑容显得很无奈。
“这几年陆陆续续看过不下百位大夫,大致……大致说的都一个样,总归这病……咳咳……这病是没得治了,就看我这破败的身子什么时候耗尽了……,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