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笙辞别了冯老,带着孟茹霜回了家。
刚进屋,赵娥一双刀子般的眼睛嗖嗖射来。
“让你去喊茹霜回来吃饭,结果你整整跑出去一个时辰,你这是跑去长平县转了一遭回来的?”
孟长笙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倒没有,只是顺便拜了个师。”
“拜师?”赵娥满脸问号。
“你拜谁为师了?”
赵娥跟在身后追问,孟长笙故意吊她胃口,就是不说是拜了谁为师。
把赵娥气的丰盈的胸脯一颤一颤的。
“死丫头,你不说老娘有的是办法知道。茹霜,你过来。”
赵娥冲茹霜招招手。
茹霜自打进屋后,目光就没离开过桌子上的点心和烧鸡,压根没听到赵娥的话。
“茹霜,你有没有听到为娘的话啊?”
孟茹霜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娘,你刚刚说了啥?”
赵娥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冷静,要冷静。
“你们两个死丫头是联合起来要气死我?算了,我也不问了,我还懒得管你们。”
丢下一番赌气的话,赵娥把桌子上凉了的饭菜也顺手端走了。
两个小兔崽子,老娘做的饭菜你们也别吃了。
赵娥离开后,孟广鸿方才走了进来。
“茹霜,你又惹你娘生气了?”
茹霜坐在桌子前,晃悠着两只肉嘟嘟的小短腿。
一只手里攥着鸡腿,一只手里攥着水晶糕,吃的满嘴油渣。
“不似我,似大姐。”
又是长笙啊。
孟广鸿走到桌前坐下。
“长笙,别和你娘一般见识,其实你娘她见到你没好气也是有原因的。”
“上次你回家给家里人都带了礼品,唯独没有她的,你娘她心眼小,这件事儿一直放在心里,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呢。”
说起这事儿,孟广鸿脸上露出可疑的幸灾乐祸。
孟长笙眼眸一转,难怪今天她一回家,赵娥就像是吃了枪药似的,不停的朝她突突。
原来是因为没给她买礼物,所以记恨着呢。
吃了两口点心,孟长笙起身走出堂屋,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这时,赵娥从厨房里走出来,娘俩儿目光对视了一眼。
赵娥顿时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扭过头便走进了屋子里。
孟长笙眼见赵娥走了,便悄悄的溜进厨房,环顾了一遭,目光最后落在了灶台前的那只陶罐子上。
眼睛一亮,她径直朝灶台走去。
*
傍晚时分
从孟家村到长平县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安全起见,天黑之前就要赶回去。
“爹,我去京城之后,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照顾好自己,还有茹霜,等大姐赚了银子就接你们去京城。”
“大姐,京城里一定有很多还吃的吧?”
“是啊,那里的美食多不胜数。”
孟茹霜听着听着,嘴角默默流下了哈喇子。
孟长笙默默竖起大拇指。
果然是吃货本色啊。
孟广鸿则满脸的担忧之色。
“长笙啊,在京城一旦遇到问题实在解决不了的时候,就去云麓书院找你大哥,别怕麻烦他,如果他知道你什么事情都刻意瞒着他,你大哥会不高兴的。”
“我知道了爹。”
孟长笙上了马车。
车子缓缓驶离孟家村。
赵娥在马车离开后,方才从家里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她走了?”
“走了。”孟广鸿瞥了赵娥一眼。
明明担心那丫头一个人去京城,还故意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也不知这女人脑子里整日在想些什么。
“你今后对长笙温柔一点,这孩子是个孝顺有良心的,咱们把她抚养长大,眼下她手里宽裕了,就处处为家里人着想,这次她走之前还说,等她在京城安顿好了之后,就在那边置办一处院子,到时候接咱们去京城住。”
赵娥眼睛顿时铮亮。
“去京城?她真的这么说?”
“你问茹霜。”
茹霜点头如捣蒜。
“大姐说带我去京城吃好吃的。”
赵娥没生气茹霜的答非所问。
这个死丫头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父母养育她不容易,现在知道孝敬他们了。
“也不枉我养她这么大,就是那张嘴着实欠收拾,若她对我这个当娘的稍微尊敬一点,我也不至于会每次凶她。”
哼,给全家人买礼物,唯独落下她。
这件事她可没那么容易忘记。
“咯咯哒……咯咯哒。”家里的老母鸡开始叫唤。
“老母鸡下蛋了。”
赵娥匆匆回了家,去鸡圈里把老母鸡刚下的两枚鸡蛋拿出来,高高兴兴的拿去灶房。
一想到长笙那丫头要在京城置办房子,还要接他们一家子过去住,赵娥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笑意。
回想十八年前,那个冰天雪地的深夜里,她刚生下长林,身子还很虚弱。
家里的开销都要靠她一人支撑,自打她怀孕期间,就一直是由娘家人接济,那段时日又逢孟广鸿落榜了,一家子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
没成想,那个冰天雪地的深夜,孟广鸿跑出去找她大哥借银子,结果银子没借到,却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跑了回来。
他说是在村子口那棵老槐树下捡到的,当时他从外面回来,路过村口时突然听到大雪里有婴儿微弱的啼哭声。
好奇之下,他抹黑走到老槐跟前,竟然看到一个竹篮放在树下,篮子上面盖着一层薄被,婴儿的啼哭声正是从这篮子里传出来的。
他掀开被子,里面躺着一个满身沾着血迹的婴儿。
孟广鸿担心那小婴儿在外面会被冻死,明知家里拮据的情况,毅然决然的把那孩子抱回了家。
想到此,赵娥不免一阵感叹。
“一晃十八年过去了,那死丫头已经长大成人,就是越发惹老娘生气了。”
掀开陶罐的盖子,赵娥把手里两枚鸡蛋放入罐子里,她的手指突然碰触到一块柔软的布料。
好奇的凑到罐子口往里张望,竟然发现罐子里放着一个手帕包裹的东西。
她伸手拿了出来,打开帕子,一只翠绿的镯子赫然映入眼帘。
竟然是一只手镯?
这手镯是哪里来的?
赵娥又惊又喜,活了半辈子,她手里还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
迫不及待把镯子带在她那结实的手腕上,大小刚刚好,她举在眼前一阵打量。
这手镯是谁放进去的?
看这镯子应该不便宜,孟广鸿全身上下掏不出一枚铜板,肯定不是他。
难道是长林?
也不对,长林这孩子最近一门心思投入学业,纵使给她买了礼物,以他的性格也不会想到把镯子塞到罐子里给她惊喜。
难道是……
突然想到什么,赵娥的眉心紧紧拧起。
今天她从灶房出来时,到是凑巧看到长笙那臭丫头鬼鬼祟祟朝里面张望。
难道是她买的手镯送给自己的?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长笙手里有银子,前几日刚给家里人买了礼物,却唯独没有她这个当娘的。
难道是那臭丫头良心发现,突然意识到她这个当娘的辛苦,所以买了只镯子孝敬她?
无论如何,这镯子她到是打心眼里喜欢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