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笙见沈翼沉默不语。
她道:“沈堂主,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先从工部的水银出入账簿下手,水银是朝廷严管的物品,一旦进入工部是不能轻易被带出来的,只要下毒真凶是从工部带走的水银,势必会留下蛛丝马迹。”
听到这里,沈翼也已经有了主意。
“那还等什么,立刻去工部突查。”
一刻钟后
一行六扇门的捕快冲进了工部。
工部侍郎闻讯赶来,见到为首的沈翼时,眉头紧蹙了起来。
“不知沈堂主突然到访我们工部所为何事?”
沈翼道:“褚大人,卑职奉命调查粮草被劫一案,那被害的户部押运差在被杀害之前,都曾服用过一定剂量的水银,这东西似乎只有工部这边才有吧?”
褚逊面色冷肃,看不出喜怒。
“沈堂主这话是何意?难道怀疑劫持粮草的凶手在我工部不成?”
“褚大人,目前除了司天监之外,也只有工部这里有水银,所以我们只是例行排查,若各位都是清白的,也好趁机洗清了自身的嫌疑。”
褚逊沉默不语,阴鸷的眸子冷冷朝站在沈翼身后的一抹瘦小身上射去。
“究竟是何人乱嚼舌根,竟然敢把这莫须有的脏水往我工部头顶上泼来,真当我工部没人了吗?”
褚逊一番话,顿时引起了属下的共鸣。
孟长笙眼皮一颤,只是在说她?
“沈翼,你们六扇门有什么资格搜查我们工部?”
“反了天了,六扇门平日里仗势欺人、欺压良善,现在竟然敢把矛头对准我们工部,哼!我们可不怕你们。”
工部的几名文官愤愤不平。
孟长笙注意到褚逊刚刚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锋利的刀子一般,恨不得割她的肉。
突然感觉自己的猜测方向应该是准确的。
褚逊刚刚那眼神明显裹夹着愤怒和恨意,说明他是认识她的。
什么情况下,让这位身居高位的工部侍郎记住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草民?
结果只有一个:粮草一案。
工部的人愤慨的叫嚣着,还试图上前推驱赶六扇门的人。
周万通是个暴脾气,揪住一名官员,上去就是一嘴巴子。
“都他娘的安静一点。”
“啪”
那名文官被扇的眼冒金星,捂着红肿的脸颊,跌跌撞撞的跑回褚逊身旁。
“大人,六扇门这帮人简直胆大包天,竟然在您眼皮底下殴打卑职,您可一定要为卑职做主啊。”
沈翼冷笑:“褚大人,你这名下属胆敢阻拦我们查案,本官怀疑他和劫持粮草的那帮凶手是同犯,来人,把此人带回六扇门。”
那文官顿时吓傻了眼,一脸惶恐的朝褚逊看去。
“大人……大人,他们血口喷人,企图污蔑栽赃卑职,卑职是冤枉的啊。”
褚逊气的面色铁青,朝那名被打的文官呵斥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滚下去。”
那文官心知褚逊这是在保他,急忙灰溜溜缩到了人群里。
褚逊调整好情绪,转过身面向沈翼。
“你们若奉命排查,本官一定竭力配合,只不过工部是保密机构,有些地方是不能对外公布的,所以沈堂主,你们想要排查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之内。”
褚逊松了口,沈翼心知今天想要把整个工部搜查一遍是不行了,除非得到圣上的指令。
原本来的路上他还曾想,此次搜查即便找不到关于水银的线索,也许还能找到褚逊的其他罪证。
眼下来看,这些罪证是查不到了。
“好,工部禁地我们不会进去,其余地方给我仔仔细细的搜查。”
“是!”
孟长笙跟在沈翼旁边。
“沈堂主,先去卷宗库。”
沈翼点头,吩咐六扇门其他部下分头行动,他则带着孟长笙去了卷宗库。
那名被打的官员匆匆赶来。
“这卷宗库分甲、乙、丙三室,甲类卷宗是不能对外开放的,二位只能去乙、丙两室查看。”
孟长笙朝那名官员看了一眼,问道:“工部水银的出入账簿应该不算甲类吧?”
那官员神情顿了一下,随即点头:“在乙类。”
孟长笙和沈翼对视一眼,二人径直去了乙类卷宗室。
房间里摆着一排排书架,每一层都整齐的放着工部历年来的各类账目,其内容分门别类的著有标签,很容易就找到了工部修建皇陵的账簿区域。
从中找到了水银这一排,上面有八本账簿内容都是记载关于水银出入工部的记录。
按照粮草被劫的事发日期,孟长笙快速找到了相关日子的账簿。
恰巧就在这两日,有一批水银从工部运出,送去南山皇陵。
这更加大了她的猜测,水银是从工部流出的。
那么,这个幕后主谋是工部的人没跑了。
“沈堂主,你看这个。”
孟长笙把沈翼叫到身旁。
账簿上面记载,宣武十七年二月初七,有两石水银送去南山皇陵,下方还有运输此批水银的工部官差总计七人。
孟长笙默默将这七个人的名字记下。
“尽快找到这七个人,他们其中很可能就有盗取水银的人。”
朝廷对水银的看管极其严格,出入工部的水银都有一个专门的部门严格把守。
所以,想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盗取水银并不容易,所以,能悄无声息盗走水银的人,一定是最容易接近水银的人。
凑巧的是,就在户部押运官差被害的前两日,工部有一批水银运送了出去。
这一批运送水银的官差就有了莫大嫌疑。
沈翼薄唇微抿,露出一抹笑意。
“孟长笙,你这个发现至关重要。走吧,我们先去把那七人抓了再说。”
六扇门做事没有什么章法,就是无法无天。
沈翼也不例外。
如今找到七名嫌疑人,哪里还管褚逊的脸色。
找到那七人后,立刻便让六扇门的人当场逮捕了。
“沈翼,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有罪?”
褚逊气的怒目指着沈翼。
沈翼冷笑:“他们是否有罪,需要先带回六扇门严加审问,褚大人放心,若他们是清白的,我一定毫发无损的将其送回来。”
“混账东西,无凭无据就从我工部抓人,你们六扇门目无王法,本官这就要进宫面见圣上,你给本官等着。”
孟长笙想到自家大哥被褚彦昌陷害入狱,连带看褚逊这个老子也颇为不爽。
她冷笑一声:“六扇门乃是直属圣上的衙门,若没有圣上的应准,此案怎会落在六扇门的头上?褚侍郎,你还是先自求多福吧。”
就算背后主谋不是褚逊,工部出了谋逆的贼子,褚逊也难逃连带问责的下场。
褚逊脸色阴沉的盯着孟长笙。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丫头一手筹谋的。
锐利的眸底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本以为这丫头掀不起什么风浪,不想入京第一天就让六扇门的人查到了工部头上。
看来,此人是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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