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当晚訾殊杲便跟着师傅去那条入谷的小路上布下了阵法,但之后几日他仍是无法完全放心下来。
接连几日,他每日都会找机会去后山查看一遍。如此持续了小半月,訾殊杲才算是暂时放心了。
黎堑与他每日都会跟着萧韬子一同学习,在萧韬子为那名小孩进行针灸治疗之时也会在旁边安静观看。
不过,那个小孩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又一日,萧韬子取下了小孩身上所有的银针,上面还是浓重的暗色。
这种情况,萧韬子习医行医这么多年,是第二次遇到。
“訾殊,阿黎,为师接下来要出谷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呆在谷内,不可外出。”后一句自是对訾殊杲说的。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下。
訾殊杲望向一旁的小孩,“师傅,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还需要继续为这位小公子针灸吗?”
“不必。我一会儿给你一份单子,你按照我上面所写进行即可。”
“是。”
黎堑安静立在旁边,眼睛却是看着萧韬子,等待他对自己的安排。
“阿黎的功课不可落下,你也不能一直纵着他玩耍。”萧韬子只是淡淡一瞥,继续对着訾殊杲交代他离开期间的事情。
萧韬子离开之后,照顾那个小孩的事情自然落在了訾殊杲和黎堑身上。
虽然他们两个,也都还是半大的孩子。
萧韬子并未让訾殊杲为那个孩子继续针灸,而是让他在接下来给小孩进行药浴。
小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每次药浴都需要一个人在旁边扶着。起初訾殊杲是不愿让黎堑来的,他也才刚刚恢复了一些精气神,若是又出现什么情况,到时候就是照顾两个孩子。
那样未免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在黎堑的“狂轰乱炸”之下,訾殊杲还是同意了黎堑在旁边搭把手。
黎堑端着一个小盆推开了门,手中的盆直接脱手而出,落在了旁边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一切皆在一瞬间,黎堑回神之时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力道撞飞砸在了地上,一双手正掐在了他脖子上。
后背疼痛,更是一阵窒息感袭来。
怒目而视,却在跟对上那双阴沉的眼睛后,险些直接被吓死过去
双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对方的双手,挣扎着,“放……手。”
好一会儿,小孩大概是觉得黎堑确实没有危险,这才松开了手。
然而黎堑感觉自己也离死不远了,“咳咳咳,咳咳……”躺在地上,黎堑缩成了一团。
缓了许久,黎堑才通红着一张脸坐了起来。
眼睛里面水润润的,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
那个孩子就站在旁边,脸色有些苍白,小嘴紧抿,“这是哪里?你是何人?有什么目的?”
问题三连击,让还有些回不过神的黎堑抬头愣愣的看着他。
然后,那个孩子就看到刚被自己差点掐死的小屁孩嘴巴一瘪,然后大哭了起来。
“哇呜呜,师兄!!
小孩直接捂住了耳朵,小脸皱成了一团。
正在药田除草的訾殊杲听到声音,手一哆嗦,然后就是丢掉东西,快速的朝着药房这边跑过来。
訾殊杲赶过来,看到的是两个孩子一站一坐的场景,当然,还伴随着自家小师弟那破天的哭声。
只是在訾殊杲靠近之后,黎堑又快速的停止了大哭,甚至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阿黎?”
訾殊杲看了一眼那个孩子,把黎堑拉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几天黎堑一直跟着他一起,明明是个小孩,偏偏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
因为他还要照顾那个昏迷的孩子,这几天的饭菜也都是黎堑做的。
訾殊杲担心,正准备抱起来黎堑,却注意到黎堑此时双眼没有焦虑,失去了那股活力。
就看着黎堑似乎“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便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小孩看向訾殊杲,眉头挑起,却没有说话。
周围都是雾气,黎堑身处其中,心里面是一阵恐慌。
他刚才明明是在药房门口,之后……之后被那个突然醒来的小孩掐住了脖子。
“难道,我又死了?”不再是那种童稚的声音,而是他原本的声音。
黎堑惊,立刻想要查看自己目前的情况。
他伸出双手,只是这里的雾气太重,甚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他被包围在其中,只能用一双手从头开始摸索。
是短发,而且骨骼已经长开,穿着的也变成了一件短袖和过膝短裤。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黎堑嘀咕,所有的疑问盘踞脑中。
他试着向“前面”走去,慢慢的挪动双脚,然而过了好一会儿,这“白雾”依旧,他仍然不知自己如今所处何处。
“哥哥,出不去的。”是个孩童的声音,只是看不到人。
声音是突然出现,黎堑被吓了一跳。他往左右看了看,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只是这声“哥哥”,有些熟悉。
初来时夜晚迷糊入眠时,让他一度以为只是自己错觉的声音。
“是小黎堑吗?”他试探的询问。
那个声音很快作出了回应:“是的。”
这让黎堑惊喜,忙问道:“之前你也同我说过话,是吗?你一直都在!”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也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看小说写小说,过着宅生活。
“我一直都在。”小黎堑回道。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黎堑的欢喜在沉默中褪去,想到自己一直占着小孩的身体,他设想了一下他的身体被另外一个灵活占据,自己知道却无能为力。
“抱歉。”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占据这个孩子的身体,但对方身体被他占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哥哥不需要说对不起,只是接下来还需要哥哥继续以我的身份活下去。”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