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伦那件事情,说乔玉言心里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是后面发生了静和公主之事,她就知道,对于她自己而言,这事儿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没有想到今日老太太会有此吩咐,不过想到乔玉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性格,似乎又可以理解,但是老太太是明显多虑了。
如今的乔玉容比之于从前,变化不可谓不大。
虽然偶尔还有些小姑娘家的任性,可是在重要的事情上,却绝对可以拎得清。
自那日回来之后,她可从来未曾听到她说过半个字相关的话。
不过老太太既然嘱托了,自然还是得走一趟。
却是在兴隆街上找到的人,这街上紧挨着的两间铺子便是当初老太太过问拨给二房的。
一间是卖干果蜜饯的,另一间卖些日用的竹器,掌柜走南闯北很有经验,且收货卖货都是一把好手,当年也是老太爷花了许多心思才挖过来的。
虽然物件儿不贵,可是进项却不低。
乔玉言到的时候,乔玉宁就坐在那间竹器铺子里间儿跟掌柜娘子问东问西,很有兴趣的样子。
见着她过来,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才笑嘻嘻地迎了过来,「长姐怎么来了?」
「有点儿事正好路过,正好进来看看你在不在,果然就被我逮到了。」
掌柜娘子也是个识趣儿的,见状问好之后,便叫伙计上了些吃食并一壶好茶,自己就带着人退了下去。
乔玉言打量了一下她面前的各种册子,打趣道:「实在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的婶娘,叫你来着铺子里掺和。」
「能要怎么说服呢!」乔玉容撇了撇嘴,脸上却不免露出两分得色,「我只说在你那里得知这些铺子里好些掌柜会欺上瞒下,又说我家这俩铺子进项不错,保不齐也有。」
说着她就笑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娘?嘴里说着不在乎,心底里把钱看的可重了,登时就有些发急。
但是她最近被我外祖母她们缠得心烦意乱,哪里有精神?我就说让我去,一来也不打眼,二来,也好过叫姚家的人看到她出入这里,三来也叫她能省省心。」
乔玉言本就是随意问问,听到她这样说,倒是觉得这自己这堂妹比自己想象中的似乎还要更聪慧一些,也更觉得如今她的变化不小。
「你干嘛这样看我?」乔玉宁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开口道出自己的想法,「从前是我对,一叶障目,总觉得什么商贾之人满身铜臭。
现在我可算是知道了,其实钱财是真的香,你瞧瞧姚家,说好的书香门第,清流人家呢?现在对着我娘露出的那一副嘴脸。
还有那些贵小姐们,平日里相聚,谁没有在暗暗地比较互相之间的衣着首饰?若是没有银钱,拿什么去买呢?
读书人家不看重钱财固然清贵,可若是因此而看不起做生意的人,那就是目光短浅了。」
没想到姚家的事儿,对乔玉容的影响竟然这么大,乔玉言心里感到很是安慰,自家堂妹能够变得更加通透,这自然是好事儿。
姐妹俩心底里又觉得更近了一层,便不再说这里头的事儿,闲拉起家常来。
这虽然是内室,却也有一个临街的窗户,姐妹俩正是坐在窗边的桌子前。
一边看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喝茶吃点心,乔玉言如今倒是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时光。
她双手捧着茶碗,正看着外头对面的包子铺里买包子的姐弟俩,便随口提起宋家的事儿来,说起老太太的吩咐。
乔玉容也被那一对可爱的小童吸引,无奈笑道:「祖母未免也太看低了我,便是从前我不懂事,也断然不会这点儿事故都不知!」
她话音才落,姐妹俩同时觉得眼前银光一闪,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同时被人弄翻在地。
她们几乎同时抬头,就看到一柄银色的短刀插在屋内的墙壁上。
而扑倒她们的,便是一直站在乔玉言旁边的拾叶。
拾叶立定后,立刻将二人拎起,置于角落,自己横在她们前面。
街上短暂的混乱之后,便陷入了可怕的沉静,乔玉言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住,却强自镇定地从拾叶的肩膀往外看。
方才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全然消失不见,街上刀光闪闪,一群身着统一黑色劲装的人将几个蒙着脸的男子围在了中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
乔玉容牙齿都在打颤,颤抖着声音低声问。
乔玉言瞧瞧摇头,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纵然两世为人,她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可怕的事情。
外头有一男子忽然高声道:「影卫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乔玉言下意识地想了想,发现自己对影卫这么个机构竟然一无所知。
若是前世的她,不知道朝廷中的各种大小机构也实属正常,可是重生之后,她特意去细细地了解过。
当朝二十六亲卫,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么一支亲卫名称。
「姑娘,我们往后退,这里不安全。」
拾叶低声说了一声,便护着她们从窗边撤离,等两人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乔玉容立刻便瘫软在地,还是掌柜娘子过来扶住了她。
「今日怎么就偏生发生这种事儿,我在这里看了多少年的铺子,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大约是比她们大了两岁,又见过的事儿多,掌柜娘子表现得比她们淡定多了,只也不敢大声说话,不过小声地抱怨而已。
「待会儿怕是要打起来,那窗户外边儿就是他们,我去把窗关了去。」拾叶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似乎是确定没有一个能有自保之力,便勇于当先地猫着身子过去了。
等窗户关上了,众人心里又放心了两分。
「我们往后头去吧!官兵多着呢!那里才几个人,不会有事儿的。」掌柜娘子招呼着其他人一同入了后院,前头的动静就更不怎么能听到了。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人敲锣,说明外头的事情已经平息。
乔玉言和乔玉容两个人都被吓得不轻,哪里还敢耽搁,立刻上了马车匆匆回府。
虽说已经有人处理过了,不怎么能看出痕迹,但是方才这里必然是见了血光。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儿,乔玉言觉得来时将马车停在巷子里实在是失策,导致她觉得一路上都能闻到那个味儿,怕是这个马车沾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