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言想到这里,顿时没法平静下来。
她必须要尽快搞清楚这一点。
等回了温府,乔玉言先去给温老太太请安,还拿了乔家送过来的礼品带给她,只说是老太太的心意。
温老太太无可不可。
乔玉言本来也就是顺手为之,今天老太太都不在家,哪里有什么心思送礼。
回到陶然轩,乔玉言立刻把品兰找了过来,然后将其他人都叫出去了。
「太太,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品兰在所有丫鬟当中,性子最为沉稳,这也是乔玉言最看重她的一点。
这会儿乔玉言将其他人都支了出去,那必然是有极重要的事情,否则不至于此。
「当初裴姨娘来我们家,后来嫁给我爹做姨娘的事情,是你告诉我的,你还知道更详细的事情吗?」
品兰没想到竟然是问起这件已经过去很久的事儿,一时间有些恍然。
毕竟裴姨娘都已经死了。
品兰也知道乔玉言必然是有事儿,才会又再问起这陈年往事,她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是我不告诉太太,着实是当年奴婢也小。
才几岁,端茶递水的活儿都轮不到我,我也是听从前老太太房里的翡翠姐姐说的,我小时候,就是翡翠姐姐带着我的。」
「那……这个翡翠现在跟你还有联系吗?在哪儿?」
品兰知道大约是有重要的事情,没有迟疑,连忙点头,「有的,她就嫁在城郊,她偶尔还会给奴婢来信的。」
乔玉言心中一喜,「那可否安排她来府里一趟?我有些话想要问她。」
「这是自然,她每个月都要来城里三四回,她男人在东大街的一个糖铺里当个小管事,奴婢先去那边递给口信就行。」
这件事情梗在这里,乔玉言也没办法安下心来,听到她这么说,干脆连忙道:「还是我去见她吧!你跟她那边取得联系,约个地方,要僻静的,不要太招摇。」
品兰答应了一声,立刻着手去办。
到晚间得了准信儿,第二天下午就可以见面。
品兰不由疑惑,「太太,要说当年的事儿,最清楚的还是咱们老太太,太太你何不问问她老人家?
纵然老太太恼裴姨娘,可如今人已经死了,要说起当初的事情,想必也不至于太激动。」
乔玉言却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而且……知道的人多,反倒坏事,更何况,祖母年纪也大了,经不起太多。」
这个意思就是,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了。
第二天下午,乔玉言只说要出门去买点儿东西,告诉了一声就出了门。
她还是新媳妇,温家要脸面,就算是对待媳妇严苛,也断不至于这个时候就拿捏乔玉言。
更何况她本就是小儿媳,还是世交家的女儿。
因此乔玉言看着温大太太和三太太难看的脸色,施施然就出去了。
马车在闹市区逛了一圈,乔玉言带着品兰七夕几个好生逛了一圈,然后进了家小茶馆歇脚。
就在包厢里,乔玉言见到了翡翠。
她如今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看得出劳作的痕迹,与府里的那些管事娘子不能比。
不过倒也不见愁苦,面庞甚至还有些圆润,日子应该过得尚可。
她是头一回见到乔玉言,从前也只听说过这位姑娘。
在品兰的来信里听来,只当是个小姑娘,只是因为一些缘故,才这么早嫁。
这会儿看到人,才惊觉这位大姑娘的老练与气度。
她到底是在宁和堂待过许多年的人,惊讶也只是一瞬,然后就规规矩矩地给乔玉言行了礼。
乔玉言连忙让七夕将她扶起来,然后由品兰扶着在主座上坐下,脸上含了两分笑意,「姐姐不该给我行这个礼,如今你已经是自由身,不是我家的下人,咱们是一样的身份。」
这话让翡翠惶恐,「大姑娘这话折煞小人了,若非是老太太抬爱,小人如今哪里能过这样的日子?这些年,小人在家里常常感念老太太和伯爷的恩德。
一直思量着如何才能报答一二,昨日得了信,说是姑娘有用得上的地方,小人只是满心欢喜,姑娘要知道什么,只管问就是了。」
乔玉言从品兰的口中知道,当初翡翠是惹了一些事儿的,本来老太太是要给她在家里选个管事,结果没奈何,只能往外聘,选了几个不错的后生,让她自己挑。
眼下看她这样,似乎却是过得不错。
施恩不图报是一回事,被人铭记着到底让人觉得暖心。
乔玉言温声笑道:「那我也不跟姐姐兜圈子,我其实是想问问当年裴姨娘的事儿。
她当初来我们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与我父亲相见又是怎么样的?那天……」
她顿了顿,到底是在问父亲的私事,乔玉言心里有些不自在,「那天具体的过程你还记得吗?
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有了身孕的?那会儿,大家是什么态度?」
翡翠被她这一系列的问题问得有些发蒙,迟疑地看向品兰。
品兰走过去,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姐姐,你知道什么就全部告诉姑娘吧!有些事情,没法跟你解释,但是这事儿对姑娘,对咱们乔家都很重要,如今姑娘只能问你。」
看得出来,她们俩的感情是真的很好。
翡翠在品兰的话之后,轻轻点了点头,「姑娘莫怪,纵然如今小人不在府里,可到底曾经是老太太的人。
当初的话,老太太说过,要我们烂在肚子里的,但既然姑娘眼下找了过来,我上次见老太太时,她老人家也说起您,那小人就信自己一回。」
乔玉言讶然,心下又有些触动,果然还是祖母会管教人。
这都出门子多少年的丫鬟了,从前的教训规矩还牢牢地记着,大约只有这样的底下人,才能真正叫人放心。
翡翠起身,将窗户关上之后,才重新在乔玉言面前坐下。
有些不好意思地拂过落脸上的发丝,然后腼腆一笑,「其实当初裴姑娘来的时候,我们老太太心里是有些疑虑的,因为……」
她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讲下去,「因为实在太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