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太太正满心欢喜,脸上都带了两分笑容,「老爷还有什么事儿?」
温琼与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见她如今这般憔悴虚弱,脸上的表情便放松了些。
「六弟媳来说良哥儿考试的事儿,我自然没有二话,毕竟良哥儿如今也不小了。
由此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三郎的孩子都快满三岁了,良哥儿也不好再耽搁下去,不然也耽搁后面的弟妹们,倒是趁着春闱下场,替他相看一门亲事。
论理,你我俱在,公主身故,他服齐衰丧也无需时限,但毕竟是前头是公主,便留足三个月吧!何况国孝也在,三四个月后差不多新妇也就该过门了。」
听到这话,温大太太才确定丈夫这是真的在考虑儿子的未来了。
前面娶了个公主过门,对于温大太太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婆婆不像婆婆,媳妇不像媳妇的,更不要说后面还发生了那种种事情。
眼下儿子重新娶亲,事情终于能回到正轨上来。
「老爷说的是,」这么多天以来,她脸上终于有了神采,「能看着良哥儿成家立业,我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说着她便又含笑问道:「这亲事,老爷可有什么想法?」
温琼与脸上也露出丝丝喜意,「你如今身子不好,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这句话立刻叫温大太太脸上的笑容便慢慢地退了下去,「老爷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温琼与却摆了摆手,「这事儿还不急,我已经找人去问了,等那边回了消息,我再告诉你。」
他的目光落在温大太太身上,声音也温和了许多,「你如今身子骨不好,许多事情就不要操心了,若非因为想到这事儿你听了会高兴些,我也不会拿来说与你听。
你现在只管把身体养好,府里的事情,我瞧着二郎媳妇和三郎媳妇做得也不错,你劳累了许多年,也是该好好休息了。」
这番话若是在平时说出来,温大太太心里指不定会觉得多高兴,毕竟这么多年来,丈夫就没有跟自己这般好好说过话。
可眼下他要给温良说亲事,却叫她这个当母亲的不要参与,她怎么能觉得这是好事儿?
「老爷,良哥儿毕竟是我的亲骨肉,他的亲事我怎么能不过问呢?」
「不是说你不过问,眼下毕竟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春闱结束后,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不说,也是省得你挂心。」
温琼与见她脸上又带了不虞,便也微微皱起了眉,「大夫都说了,你现在的情况,就是要少劳心少劳力,好好将养才能慢慢恢复,你也说就良哥儿这么一个孩子,他这终身还没有着落,你如何能不保养好自己?」
说着便又站了起来,「好了,我还有事儿,良哥儿下场的事儿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也不要太操心。」
眼见着温琼与人已经在走了出去,温大太太还呆呆地坐在椅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孙妈妈从外头走进来,看到这个情形连忙道:「太太你不要多心,老奴觉得老爷说的是对的,您这如今天天还是吃着药养着,咱们哥儿的大事儿,您如何操得了心?
老爷是哥儿的父亲,难道还有不盼着哥儿好的?您现在将身体养好,将来哥儿生了小少爷,还要您来帮着照看呢!」
这话说得好听,温大太太脸上却不见欢容,她摆了摆手,「没有那么好的事儿,乔氏开口说让良哥儿去应试,我就觉得不对劲,她哪里来的那般好心?
果不其然,必然是她说春闱的事儿便提了这亲事,如今倒好,我作为亲娘,连孩子成亲的事儿都不能管了,她这分明是要拿良哥儿的婚事来拿捏我。」
孙妈妈闻言怔了怔,随即道:「应该不会吧!」
温大太太却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怎么不会,那个乔氏就不什么好东西,她怎么可能那般大度,忽然不计前嫌了。一定是这样!」
眼见着她的情绪上来了,孙妈妈连忙道:「太太可不要多心,老爷毕竟也是咱们哥儿的生父,怎么也不可能随便给咱哥儿说一门亲的,您这样想,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再说了,老爷方才不是也说了,并非不告诉您,只是现在事情还没到这一步,且等哥儿春闱过后,看看老爷说什么您再着急不迟啊!」
温大太太却没法冷静下来,当下便道:「派两个人去外书房那边打探打探,看看老爷有没有什么口风透出来。」
眼见着孙妈妈要去,又连忙将人叫住了,「还有,阎氏那边也给我盯着点儿,这个贱妇若是听到动静,怕是要吃了蜜蜂屎,兴起来了。」
温大太太不放心乔玉言,觉得她会有所动作其实也没有错,就是品兰也忍不住问乔玉言接下来要怎么做。
「太太可是想到了要怎么摆布四爷的婚事?」
听到她这个用词,乔玉言都忍不住笑了,「你这是说得哪里话?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隔了房头的婶娘,他父母俱在,如何也轮不到我来操心他的婚事啊!」
七夕连忙道:「那太太为何要在大老爷跟前提这一茬儿?」
乔玉言只是小看着她们两个人,然后笑眯眯道:「就是看她那个样子不爽,不折腾一阵子岂不是太安静了?」
说着想了想便道:「去给你们三奶奶送个信,叫她提醒一下阎姨娘,这四爷要成婚,她做姨娘的过问过问总还是要的嘛!」
品兰答应了一声,便去吩咐了,七夕却犹自不解,「太太这是……」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乔玉言卖了个关子,「咱们先别操心那么多,给你们老爷准备下场要用的东西才是正经事。」
说着忽然又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昨儿让你去外院替我那个账簿,怎么去了那么久,回来脸上还红扑扑的,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一句话问出来,七夕的脸顿时烧得红炭一般,连忙遮掩道:「太……太太在胡说什么!」
「没什么,」乔玉言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就是昨晚上从怡安居出来,遇到管花草的沈妈妈,说了几句话。」
七夕顿时露出几分紧张来,「说……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