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洗一个狗血澡

截胡计划正式宣告失败，败得沈凉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系统在暗处围观，默默吐槽：【你出馊主意。】

沈凉心想这能怪我吗，谁知道邵衾寒这么凶残。他以为上楼看见会是英雄救美名场面，结果是手拿酒瓶狂抡人。

怎么说呢，翻大车了。

沈凉双手插兜，踢开脚边碎玻璃渣，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安慰安慰邵衾寒，奈何他一张狗嘴吐不出象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系统却仿佛知悉他想法似，出声道：【去吧，安慰安慰他。】

沈凉狐疑抬眼：“为什么？”

系统：【……哦，没什么，就是邵衾寒黑化度刚才忽然升到了50%，你再不想办法让他降下来，就危险了。】

艹！

沈凉心中暗骂，他就知道，系统每次一出现准没好事。从半透明光屏上不断闪烁红色警示灯来判断，邵衾寒现在黑化度确实已经到达了一个危险临界点。

沈凉踩过一地狼藉，径直走到邵衾寒面前，视线不经意扫过他受伤右手，顿了顿，而后试探性出声道：“那什么，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面上稳如老狗，实则心里慌一批。

毕竟这个馊主意是他出，回头真算起账来，第一个找就是他。

邵衾寒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他刚才把那名客人手打断，眼中仍带着几分未褪去猩红，闻言缓缓抬头，怔然看向沈凉，一缕碎发悄然滑落，遮住了眼底情绪。

邵衾寒无声动了动唇：“我……”

他问：“我做错了吗……”

他声音沙哑，语气迷茫，像一个孩童。问沈凉，也问自己。苍白脸溅上了星点斑驳血痕，对比刺目。

邵衾寒可能不明白，不明白沈炎为什么如此厌恶他。

不不不，沈凉心想你没做错，是计划出现了一点点失误，头摇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

邵衾寒不说话了。他移开视线，目光沉沉看向沈炎刚才离去方向，终于对苏青砚这个头号情敌升起了警惕。

于是沈凉惊奇发现邵衾寒黑化度莫名其妙又涨了一点……

这算什么？躺着也中枪？

沈凉只觉得这间酒吧真tm晦气，加上暗处还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们，直接攥住邵衾寒手腕，把人拉下楼带离了这里。

黑色车静静停在路口。

夜色翻涌，无边无际。不知是不是邵衾寒受伤原因，沈凉觉得连迎面吹来风都带着一股淡淡血腥气。

他拉开车门，把邵衾寒推进去，自己也跟着坐进去，然后对司机道：“回大宅。”

狭小封闭空间给人以安全感。邵衾寒坐进车内，紧绷神经终于松懈些许。他闭眼低头，无声平复着自己起伏不定心绪，右手尖锐刺痛反而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车辆平稳行驶，在一片压抑死寂中，邵衾寒忽然冷冰冰开口：“刚才带走沈炎那个男人……”

沈凉心想官配啊官配，人家是官配cp来着，轻描淡写咳了一声：“好像是认识同学吧，没怎么听我哥说过，估计不熟。”

邵衾寒阖目，没说话了。他知道，在这里问沈凉其实没什么用，只要派人去查，什么都会一清二楚。

于是沈凉坐在车里，亲眼看见光屏上邵衾寒黑化度从52%一路狂飚到58%，又从58%一点一点降回了50%。怎一个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了得。

他默默捂住心脏：上辈子是猝死，这辈子该不会被吓死吧。

晚上回家时候，张妈已经做好了晚饭，五菜一汤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邵衾寒进门之后却连看都没看，径直上了楼。

张妈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发现他神情阴鸷，料想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张妈见邵衾寒回房，小声对沈凉道：“小沈，饭都做好了，赶紧吃吧。”

沈凉：“没事，您先吃吧。”

他刚才在酒吧嗑瓜子嗑饱了。

截胡计划失败不仅影响到了邵衾寒，就连沈凉也觉得莫名挫败。他解开衣扣上楼，正准备洗个澡，结果发现手心有些黏腻，低头一看，却见是不知从哪里沾到血，不由得怔了一瞬：“……”

头顶灯光晕黄。

邵衾寒正在房间里洗手，冰凉水流冲刷着他血肉模糊右手，裹挟着暗红血液流进盥洗室，形成一个小小漩涡，最后消失不见。

他扶着水池，低头喘了口气，掌心传来密密麻麻尖锐刺痛，将他本就起伏情绪拨弄得愈加翻涌难平。

邵衾寒满脑子都是刚才血液喷溅场景，他不知想起什么，闭了闭眼，指尖控制不住开始微微颤抖，最后踉跄着走出洗手间，开始翻箱倒柜找药。

大部分情况下，正常人可以压住自己危险思想，但邵衾寒不可以。

他心中似乎藏着一头猛兽，正在一下下猛烈撞击着牢笼，而枷锁早已摇摇欲坠。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忽然打破了寂静，外间传来沈凉声音：“你在里面吗？”

邵衾寒闻言手一抖，药瓶咕噜一声掉到地上，滚进了角落。他抬眼看向门口，有些怔然，一时忘了回答：“……”

沈凉在外面自言自语：“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他不喜欢磨磨唧唧，说完就直接推门进来了，结果发现邵衾寒正一个人坐在床边，而床头柜上则堆满了乱七八糟药。

沈凉见状脚步一顿，隐隐猜到了什么。他关上门，走到邵衾寒面前倾身蹲下，出声问道：“在吃药？”

莫名，邵衾寒不想让他知道这个，偏头移开视线，胡乱一挥就要把药瓶收进抽屉，却猝不及防被沈凉攥住了手腕：“别吃了……”

沈凉看见他手上伤，力道松了些：“别吃了，对身体不好。”

这些药物都是麻痹神经，只能暂时控制住情绪，吃多了伤身体。

邵衾寒盯着他，没说话：“……”

沈凉拎着一个药箱，是刚才找张妈要。他握住邵衾寒冰凉手，然后用力掰开对方指尖，却见掌心满是被酒瓶划出细碎伤痕，玻璃渣都嵌了进去。

唔……

沈凉沉默一瞬，心想果然是人间勇士。他看向邵衾寒：“你是不是该去打个破伤风？”

邵衾寒闻言立刻抽回手，拧眉样子很是抗拒：“不去。”

沈凉攥住他手腕，不让他动，似笑非笑道：“不去就不去，我猜你也不会去。”

他说完打开药箱，从里面翻找出镊子，然后低头把邵衾寒伤口里嵌玻璃渣一个个挑了出来，神情认真。暖色灯光倾洒在肩背上，让他原本漫不经心气质多了几分烟火气。

沈凉把伤口清理差不多了，却发现邵衾寒没反应，抽空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痛吗？”

邵衾寒抿唇，莫名感到不适应，僵硬摇头。

沈凉不信，故意往他伤口上按了一下，随即发现邵衾寒手臂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笑了：“你是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不痛。”

邵衾寒发现沈凉是故意弄疼自己，胸膛起伏一瞬，莫名堵慌，略有些恼怒攥紧了掌心：“我不用你管，出去！”

他眼睛有些红，不知道是气还是别。

“行啊，除非你以后打算用左手吃饭……好了，不逗你了。”

沈凉低头，重新掰开邵衾寒掌心，给他上药，然后再用纱布一圈一圈缠好。

“不要碰水。”沈凉说。

邵衾寒看着他，瞳仁很黑，也很干净：“碰了水会怎么样？”

沈凉：“伤口会烂。”

邵衾寒抿唇，不乐意：“那我怎么洗澡。”

沈凉才不管：“让张妈给你洗。”

邵衾寒一噎：“你——”

沈凉收拾好药箱，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陪、睡已经很勉为其难了，还帮洗澡，他又不是再世活雷锋。

然而沈凉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股力道拽了回去，回头一看，却见是邵衾寒，他懵了：“你干嘛？”

邵衾寒冷着脸，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我让你走了吗？”

沈凉好整以暇看着他：“没有，然后呢？”

邵衾寒不说话：“……”

沈凉心想你脸红个屁啊：“你不说话我就走了。”

邵衾寒语气硬邦邦：“帮我洗澡。”

沈凉装听不见：“你说什么？”

邵衾寒直接把他拽进了浴室，脸色冰冷，耳朵烧红：“帮我洗澡。”

……

“哗啦啦——”

淋浴器打开后，热气瞬间弥漫了整间浴室，镜子也跟着模糊起来。

沈凉面无表情靠着瓷砖壁，到底还是屈服给了权势。他把袖子挽到手肘，盯着邵衾寒：“愣着干什么，脱吧。”

虎狼之词。

邵衾寒现在心里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才会让沈凉帮自己洗。他借着雾气遮挡转过身，然后窸窸窣窣解开了衬衫扣子，然而却因为动作慌乱，怎么都解不开。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为了养生，沈凉一定要赶在十二点之前睡觉。他见邵衾寒半天不脱衣服，直接走到了他身后，活像一个小流氓：“你再不脱我就帮你脱了。”

邵衾寒动作一僵：“……”

沈凉不动声色垂眸，却见邵衾寒白净耳朵尖红可以滴出血来，疑惑皱眉。他视线继续下移，却发现对方衬衫已经解了大半，只是卡在了最后几颗扣子上。

“我帮你。”

沈凉忽略邵衾寒锁骨以及衣襟半敞风光，双手从后面绕到他身前，三两下帮他解开了扣子。

从远处看，就好像是他拥住了邵衾寒一样，温热呼吸喷洒在颈间，让人心跳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