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约会

沈凉上辈子就是个死宅，生平也是头一次约会。翌日清早，他睡眼惺忪从床上爬起来，顺手套了一件浅白色运动衫，但不知想起什么，顿了顿，又脱了下来。

恋爱守则上说，第一次约会穿搭最好按照对方喜好来。

邵衾寒好像喜欢黑色？

于是沈凉只能忍痛舍弃自己最喜欢浅白色，埋头在衣柜里找了件纯黑色运动t恤出来，一边穿，一边翻看他宝贝笔记本，想看看还有什么注意事项。

系统身为一段数据，都觉得网上那些所谓“约会宝典”相当不靠谱，它绕着沈凉飞了一圈又一圈，想不明白：【你不是小说作者吗，约会还要百度？】

沈凉用看文盲眼神注视着它：“一看你就没读过豪门狗血文，你见过哪本狗血文主角浪费时间去约会，不都是直接滚床单吗？”

先婚后爱，虐恋情深，啧，想想就刺激。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把沈炎打晕了直接往邵衾寒床上一丢，多省事。

系统主脑已经被狗血文化冲击得支离破碎，被迫陷入了冷静中。

沈凉在房间里捯饬了一上午，最后确定万无一失，这才走出房门。结果刚开门，好巧不巧跟邵衾寒在走廊撞了个正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邵衾寒似乎是特意等在这里。他背靠着墙，双手抱臂，也不知等了多久。鉴于这段时间脾气控制已经初见成效，他见沈凉迟到也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你迟到了。”

沈凉没说话，视线不经意落在邵衾寒浅白色衬衫上，顿了顿，这才慢吞吞道：“哦，不好意思，起晚了，闹钟没响。”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今天……衣服挺好看。”

邵衾寒身上总是有一种与年纪不符死气，加上平常惯穿深色，就更显得深沉。偶尔穿一两次浅色还挺亮眼。

邵衾寒听见他话，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随后皱眉，不自然移开视线：“随便穿。”

沈凉经过他身旁，往楼下走去，随口道：“你等会儿约会别随便就行。”

他今天破天荒穿了一身黑，但好在朝气蓬勃，看起来青春洋溢。邵衾寒下楼时候，听见沈凉声音疑惑，嘀嘀咕咕道：“你说我俩怎么穿跟黑白无常一样？”

看起来不像去约会，像是去索命。

他没猜到他会穿浅色，就好像他没猜到他会穿黑色。

那一瞬间，邵衾寒有一种被戳中心事慌乱，冷声催促：“你到底还约不约会了。”

沈凉出门比女生还磨叽，他大清早在走廊等了整整两个小时，一肚子火。

沈凉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你急什么，这不是正准备出门么。”

你急什么。

这四个字像一根针，扎破了气球，让邵衾寒顿时瘪了下来。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手心一紧，就被人牵住了。

“走吧。”

沈凉自然而然牵住他，朝外面走去。十指紧扣，诡异般抚平了邵衾寒内心怒火。

约会无外乎就那么几件事，吃饭逛街看电影。沈凉直接pass了邵衾寒想让司机开车念头，亲身上阵当司机，驱车带他来到了中心商业圈。

沈凉把车停好，给邵衾寒科普知识：“一般年轻人约会都喜欢来这里，热闹。”

邵衾寒看着车窗外人流，皱眉道：“我不喜欢热闹。”

沈凉发现了，这人就像个杠精。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另一边给邵衾寒拉开车门：“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跟别人约会时候可千万别这么说。”

邵衾寒不虞挑眉：“为什么？”

沈凉心想哪个正常人出来约会说这么扫兴话，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俯身撑住车门道：“反正别说。”

语罢将邵衾寒从车上拉了下来。

沈凉提前在网上看好了餐厅，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我们先去吃饭，然后看电影。”

邵衾寒没有异议，反正他对这方面知识堪称一张白纸，就算有什么抗议，提了也白提。

正午太阳灼热，人流却不见丝毫减少，周围充斥着都是喧嚣与活气。邵衾寒下意识闭了闭眼，对于刺目阳光感到了些许不适。

沈凉见状从路边买了把太阳伞，哗啦一声在头顶撑开，挡住灼热阳光，高深莫测道：“以后如果夏天跟别人约会，记得带伞。”

很好，又是一个重点。

邵衾寒只说了两个字：“麻烦。”

沈凉道：“恋爱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事。”

所以还是当单身狗最好了。

沈凉本来以为自己准备得已经很周全了，结果等到了吃饭餐厅，这才发现因为客人太多，要排队等号，只能在门口大排长龙等候区找了两个位置坐下。

邵衾寒以前吃饭从来都不需要拿号，自然有服务员千请万请把他请进VIP包厢，所以他不能理解顶着大太阳排队行为，皱眉道：“换一家。”

沈凉也热不行，头顶都快冒烟了，这种天气对于死宅男来说真是一种折磨：“换别家也是一样，周末人本来就多。”

他说完偏头看了邵衾寒一眼：“下次出来吃饭一定要提前订位，以我为戒知道吗？”

邵衾寒嗤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吗？”

沈凉翘着二郎腿，心想你聪明，你聪明怎么把自己活得那么惨呢。他见旁边有一家冰淇淋店，有些馋，用胳膊撞了撞邵衾寒：“哎，吃不吃冰淇淋，他们家抹茶冰淇淋味道好像不错，网上挺多人推荐。”

邵衾寒平常连吃饭都不规律，当然不可能吃冰淇淋这种东西：“不吃。”

沈凉心想这人真没意思，他把自己防晒薄外套往邵衾寒怀里一扔：“我去上个厕所，你坐会儿。”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直接起身从侧门进了商场里面。

“……”

邵衾寒只能黑着脸坐在原地等待，服务员用扩音喇叭在耳边缓慢叫着号，他对比了一下手中号单，结果发现中间还隔着五十多号人。

沈凉该不会是故意把他丢在这里吧？

邵衾寒莫名有些烦躁，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有些讨厌这种两个人出来，结果只剩自己一个人被抛下感觉。

周围还有别顾客也在等号，几个熊孩子拿着气球在座位间疯叫跑闹，横冲直撞，半晌也不见家长出来管一下。

邵衾寒终于坐不住，从位置上站起了身。他目光不期然落在街对面冰淇淋店那里，犹豫一瞬，皱了皱眉，最后穿过马路走了过去。

诚如沈凉所说，这家店生意很好，不过因为冰淇淋制作起来比较快，倒也不用等太久。邵衾寒在队伍后面站了一会儿就轮到他了。

女服务员声音甜美，见是个冷冰冰帅哥，笑意不免又深了几分：“您好，需要什么？”

邵衾寒静默一秒，干巴巴道：“抹茶冰淇淋。”

服务员询问道：“一个吗？”

邵衾寒心想他又不吃这种甜东西，想吃是沈凉：“一个。”

服务员劝道：“帅哥，我们店里正在做活动，第二个半价，买两个更划算哦～”

没有人能逃出第二份半价诱惑，邵衾寒这种总裁也不例外，他微微皱眉：“那就两个。”

服务员动作利索给他打了两个抹茶味冰淇淋，邵衾寒拿着蛋筒，回到了餐厅继续等位。然而有些东西是没办法存放太久，尤其烈阳当空，没过多久，冰淇淋就已经有些化了。

邵衾寒盯着融化冰淇淋，忽然觉得自己真傻，他都不知道沈凉什么时候回来，干嘛要傻兮兮举着东西等。

正着出神，右手腕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只听啪嗒一声，其中一个抹茶冰淇淋直接掉到地上“壮烈牺牲”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

邵衾寒下意识抬头，却见是之前疯跑熊孩子。对方此时吸了吸脏兮兮鼻涕，见地上冰淇淋化成一滩，不仅没有歉意，反而还对邵衾寒做了个鬼脸。

臭、小、孩——

邵衾寒本来就讨厌小孩，见状面色陡然阴寒下来，目光冷冽盯着对方，气势压迫感极强。

熊孩子见状愣了三秒，下意识后退，然后被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一时把周围人目光都聚焦到了这里。

一名中年妇女快步跑过来，急忙把孩子搂入怀中哄劝，又擦眼泪又亲脸蛋，最后瞪向邵衾寒：“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不就是撞掉你东西吗，至于跟孩子计较吗？！把我家小孩吓出个好歹来，我可跟你没完！”

她俨然一副泼妇骂街架势，旁边有一名女大学生忍不住皱眉道：“是你家孩子你就该自己管好，撞掉别人东西还有理了。”

妇女闻言声调顿时高了三个度：“一个冰淇淋值几块钱，多大人了还跟孩子计较，看你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后面一句话是对着邵衾寒说。

他脸色本就阴沉，闻言更是结了霜一样，只是做不出来跟人骂街这种事，从头到尾都没出声。

妇女犹在骂骂咧咧，担忧自己孩子被吓到，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艹，你家小孩被吓到，我家小孩还被吓到了呢。”

沈凉从商场里面刚走出来就看见这一幕，他径直走到邵衾寒身旁落座，翘着二郎腿，更不像好人，睨着那妇女道：“冰淇淋二十块钱一个，赔了再给我走。”

对于骂街这种事，他有着资深经验。

妇女叉腰：“我说你这人，冰淇淋值几个钱！你是不是以为我赔不起啊！”

沈凉一个眼神就把她吓回去了：“不值几个钱你就赔，少在这儿耍嘴皮子，是不是以为我背后没人啊？！”

他穿着一身黑，举止痞气，看起来很像街头扎堆那种流氓混混。妇女也就占占嘴上便宜，当然不想真招惹麻烦，闻言一把将孩子牵走，生怕沈凉还有同伙，嘀嘀咕咕道：“走，咱不跟这种没素质人计较……”

沈凉对她竖了一个中指：“不知道谁没素质。”

他是半分亏也不肯吃，说完看向身旁邵衾寒，开始“言传身教”：“下次遇到这种人你直接骂回去，就知道对我狠，怎么别人一骂就成蔫茄子了？”

邵衾寒瞪了他一眼：“谁让你那么久都不回来。”

沈凉说：“商场太大了，我没找到厕所，绕了一个大圈才找到。”

闹剧平息，邵衾寒没再说什么，偏头移开了视线。他垂眸看向自己手里化了一小半抹茶冰淇淋，指尖无意识摩挲了一瞬。

只剩一个了……

邵衾寒看向远处，抿了抿唇，最后把手里冰淇淋递给沈凉：“给你……”

沈凉愣了一瞬：“啊？”

邵衾寒说：“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