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琰不喜欢打架。自从来到虫族的第一天开始, 他就告诉自己,一定要争做文明有礼地球人。但事与愿违,这里的每只雄虫都让他控制不住的想野蛮——
例如隔壁桌坐着的那个白痴。
唐琰捏了捏拳头, 骨骼咔咔作响,声音令人牙酸。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收拾托帕兹一顿时, 餐厅门忽然叮的一声自动打开,走进了一名戴着银边眼镜, 面容斯文儒雅的军雌。
唐琰见状不由得一顿,伊尔维萨上将?对方怎么会在这里?!
雄虫保护协会给每名相亲对象都派发了一枚菱形的水晶勋章, 用来别在领带上, 这样见面的时候就能互相认出。
托帕兹不知唐琰内心的诧异。他眼见一名军雌朝着自己迎面走来, 且领带上别着一枚菱形水晶, 心想应该就是自己今天的相亲对象了, 拉开椅子起身, 并拿起了桌上一束包装淡雅精致的水晶白兰。
此时托帕兹所做的一切流程都是严格按照唐琰昨天教的来做。
那名异常清秀斯文的军雌对着托帕兹笑了笑,只是眼神被镜片白芒挡住, 看不大清楚:“请问是托帕兹阁下吗?”
“是我,初次见面, 很高兴认识你, ”托帕兹略微颔首, 行了一个堪称优雅的绅士礼, 然后把手里的花送给了对面那名军雌, “今天的花开得很漂亮, 所以买了一束, 希望你能喜欢。”
等做完这一切, 他不着痕迹往唐琰的方向看了一眼, 心里有些紧张, 应该是这么做的没错吧?
唐琰坐在隔壁桌,总感觉事情有哪里不对劲,想阻止,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伊尔维萨今天穿着一套极其普通的军装,甚至连军衔都没有。他下意识接过托帕兹送来的花,见是一束清新淡雅的水晶兰,不由得怔了一瞬:“这是给我的么?”
托帕兹小鸡啄米点头:“是的。”
唐琰坐在隔壁,欲言又止,想让托帕兹赶紧别瞎撩了,那是第一军的总指挥官。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闷头灌了口咖啡。
啧,真苦,
哑巴吃黄连的那种苦。
伊尔维萨看了托帕兹一眼,又低头看向怀里这束异常漂亮的水晶白兰,指尖轻轻拂过枝叶,笑意莫名:“谢谢您的礼物,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水晶兰。”
托帕兹闻言浅碧色的眼眸亮了亮,随即低下头去,又害羞,又得意,又不好意思。
伊尔维萨正准备落座,托帕兹又眼疾手快上前替他拉开了椅子:“请。”
伊尔维萨又是一愣,反应过来,慢半拍落座。嘴角微微上扬:“谢谢您,阁下。”
托帕兹彬彬有礼的在对面落座:“应该的。”
他做完这一切,又非常绅士的把菜单递给伊尔维萨,示意他来点餐:“你想吃些什么,先点餐吧,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从目前来看,托帕兹完美贯彻了唐琰的指导方针,在细节方面做到了极致,力求把竞争对手碾压成渣!
唐琰心想真是该使劲的时候不使劲,不该使劲的时候瞎使劲。他扶了扶耳麦,听着隔壁桌的交谈声,不难看出他们相谈甚欢。只是伊尔维萨上将为什么会过来跟便宜爹相亲,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唐琰心里的疑惑怎么也下不去。他装模作样翻了一页杂志,看似聚精会神,实则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隔壁桌那边。
伊尔维萨说话的声音不急不缓,非常令人舒服。虽然已经不比那些年轻漂亮的军雌,但身上自有一股岁月沉淀的韵味:“托帕兹阁下,请问您对未来的伴侣有什么要求吗?”
这个问题唐琰曾
经演练过,于是托帕兹摇了摇头:“没有。”
确实没有,托帕兹活的非常咸鱼。这个世界的军雌基本上都非常优秀,挑不出任何错处。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他们婚后对于雄主都太过盲目服从,以至于丧失了判断力。
伊尔维萨就像一只老狐狸,他闻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笑问道:“哦?真的没有吗?”
别回答,持保留意见!
唐琰皱眉按住耳麦,正准备说话,然而还没来得及出声,托帕兹就已经先一步回答道:“是的,没有。”
掷地有声,斩钉截铁,都不用耳麦窃听,唐琰坐隔壁桌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好,底牌全部被掀没了。
伊尔维萨用镊子夹住方糖,往托帕兹面前的咖啡杯里轻轻放了两颗,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么说来,您不介意我离过婚,对吗?”
托帕兹挠了挠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仔细看信息表:“你离过婚?”
“是的,”伊尔维萨双手交叠,静静搁在桌上,让人很难看清他镜片后的眼睛藏着怎样的情绪,“我们家族的雌虫体质基因普遍不好,导致虫崽等级较低。我是特例,觉醒后成为了A级,但我的虫崽只有C级,所以我的前任雄主并不喜欢他,经常打骂……”
伊尔维萨说至此处,微不可察顿了顿,他抬眼看向托帕兹,笑了笑:“所以我向星际法庭提出了离婚诉求。”
托帕兹心想原来是这样,真可怜。鉴于唐琰那边一直静悄悄的,没有给出任何提示,他只能自由发挥,尬笑着道:“好巧,我的虫崽也是C级。”
唐琰在隔壁躺着也挨刀:“……”
伊尔维萨注视着托帕兹:“您如此温柔体贴,应该没有打虫崽的习惯,对吗?”
托帕兹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下意识摇头:“打虫崽?不,我不打虫崽……”
他在家里都是被虫崽打的那一个。
说话间,一名服务员刚好将他们刚才点的餐品送了上来。好巧不巧,就是被托帕兹骂白痴的那名亚雌服务员。
他见托帕兹对伊尔维萨关怀备至,还以为是什么漂亮雌虫,在旁边听了半天,原来是个离婚带虫崽的,心中难免轻蔑不屑。
“您的蛋糕。”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亚雌服务员将蛋糕端给伊尔维萨的时候,忽然手一滑,不小心撞到了他胳膊,那件军服外套顿时被奶油糊上了一大片痕迹。
“哎呀,”亚雌服务员捂着嘴惊讶出声,连忙用纸巾给他擦了擦,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越擦越脏,“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伊尔维萨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没关系,你可以下去了。”
亚雌服务员被他温和的目光看得后背一凉,莫名有一种自己的小动作被看穿的感觉。连忙收拾好桌子,转身退下去了。
托帕兹看着伊尔维萨被弄脏的外套眨了眨眼:“你的衣服好像被弄脏了。”
伊尔维萨解开外套,直接脱了下来:“没关系,回去洗洗就可以了。”
唐琰虽然没教过托帕兹遇上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但他盯着看了半晌,忽然福至心灵的get到了什么。三两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伊尔维萨:“你穿我的吧。”
托帕兹非常大方。
唐琰早在三分钟前已经放弃挣扎了。听见托帕兹说的话,他掀了掀眼皮,暗自纳闷这个榆木脑袋居然也会开窍?
伊尔维萨闻言动作一顿,他抬眼,见托帕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慢慢伸手接了过来:“谢谢,不过我真的非常担心您会着凉,对面不远就是
星际商场,不如我们去那边逛逛挑几件衣服怎么样?”
托帕兹闻言顿时陷入了天虫交战。虫神在上,他最喜欢逛街购物了,但是唐琰没有给他多余的钱QAQ。
去?还是不去?
伊尔维萨见托帕兹一脸纠结,拿起了桌上的一束水晶白兰,指尖轻拂洁白的花瓣,身上儒雅的气息与白兰极其相似:“礼尚往来,请给我一个机会,也送您一个礼物好吗?”
言外之意,他来付账。
托帕兹眼睛一亮:“真的吗?”
唐琰隔着耳麦拒绝道:“不可以。”
托帕兹听不见他的话,满脑子都是购物购物,语气雀跃的问伊尔维萨:“真的吗?”
他不知道帝都最大的星际商场就是伊尔维萨开的。
“当然是真的,”伊尔维萨被托帕兹逗得笑了笑,“您想买什么都可以,毕竟这束花实在美丽,也实在无价。”
唐琰压低声音对托帕兹道:“不可以!”
儿子是什么?耳麦是什么?拒绝又是什么?
托帕兹已经不知道了,他收拾好东西高高兴兴的和伊尔维萨离开了餐厅。离开之前还没忘记跑去前台把账给付了。
外面静静停着一辆飞行器,低调中透着奢华。伊尔维萨打开驾驶舱,只见里面坐着一名瘦瘦小小,眼睛很大的虫崽。
伊尔维萨俯身将他抱了出来,摸了摸他的头,对托帕兹介绍道:“阁下,这是我的虫崽,乔安。”
他重复道:“乔安.伊尔维萨。”
在克里斯帝国,虫崽普遍跟雌虫姓,因为高位者大多是雌虫。
托帕兹的脑袋不记事,早就忘记自己曾在甜品店门口见过这只虫崽。他伸手摸了摸乔安的脸,真心实意夸赞道:“哦,他真是可爱,跟我的虫崽……”
跟我的虫崽一点也不一样……
托帕兹慢半拍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伊尔维萨注意到他的举动,眼神柔和了一瞬:“真高兴您能喜欢他。”
唐琰坐在餐厅里面,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个上了飞行器,莫名感觉便宜爹就像掉进狼窝的大白羊,而自己则是多余的,皱眉按着耳麦道:“快回来。”
回来?什么回来?
托帕兹讨厌一切阻止自己去购物的杂音,他降下车窗,摘下耳麦丢到了马路上。一名骑着脚踏车的虫崽刚好经过,直接碾了个粉碎。
“刺啦——”
唐琰耳朵被炸麻了,他摘下耳麦,低着头好半天才缓过来,然后无声飙了一句国骂。
**。
唐琰缓缓吐出一口气,最后决定回去再收拾托帕兹。他看了眼腕上的时间,拿着花起身离开了餐厅,朝着军部赶去。
林赛部长今天值班。他正坐在医务室里喝咖啡,享受这片刻的清闲时光。自从唐琰到了医务室工作,他每天的病患量简直翻了几倍不止,今天好不容易唐琰休假,这才能忙里偷闲。
于是当他看见唐琰去而复返时,直接呛了一口咖啡:“咳咳咳……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放了你两天假吗?”
唐琰把外套随手搭在椅子上,然后整理了一下怀里鲜艳欲滴的玫瑰,搁在桌子一角,这才道:“待在家里没什么事,所以就过来了。”
这个理由可真够糟糕的。
林赛部长还没来得及吐槽,目光就被桌角那束浓烈如火的玫瑰吸引了视线,诧异道:“有雌虫送你的吗?我的意思是,它非常漂亮。”
唐琰:“谢谢,我自己买的。”
好吧。
林赛部长心想这只雄虫的眼光意外的还可以。他重新坐回位置上,正准备抽出纸巾擦一擦身上的咖啡污渍,结果就听唐琰道:“今晚我来值班吧。”
林赛部长看了他一眼:“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唐琰的性格一直干脆利落,他语气淡淡:“抱歉,不可以。”
“如果今天由你值夜,那么我就可以休息了,为什么不呢。”
林赛部长已经不知道现在的年轻雄虫都在想些什么了,只觉得唐琰是个怪胎。他搁下咖啡杯,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医务室下班了。
不大不小的医务室顿时只剩下了唐琰一个人。
那些军雌只知道唐琰今天休息,并不知道他半路又折返了回来。于是一天也没有什么病患,清清冷冷,显得很安静。
唐琰坐在桌前清理着病历本,时不时看一下时间,然而从晚霞漫天一直等到夜幕漆黑,时针已经指向了半夜12点整,还是不见谢莱恩的身影。
桌角的玫瑰花依旧鲜艳,只是露水已经干了。
唐琰摩挲着手腕上的通讯器,若有所思,最后拉开椅子起身,准备去楼下的保卫处问问情况。然而刚刚走出医务室的门,一抹黑影便忽然踉跄着倒进了他怀里——
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唐琰瞳孔微缩,本能接住了对方,借着月色看清了他的模样,却发现竟然是谢莱恩,心脏不由得咯噔了一瞬:“谢莱恩?”
谢莱恩甚少……不,他从来没有如此狼狈的出现在唐琰面前。此刻却好似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军装破损,满身都是血痕,脸颊也沾着斑驳血迹,实在与以往优雅高贵的模样大相径庭。
谢莱恩借着唐琰的搀扶勉强站稳身形,面色苍白,透着虚弱。随即对他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歉意:“阁下,很抱歉,我们归营的时候遇到了兽潮袭击……真希望我没有迟到……”
唐琰注意到谢莱恩的右臂好似被野兽的利爪抓过,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膝盖处也有擦伤。皱了皱眉,忽然将他一把打横抱起,走向了病床。
谢莱恩略惊了一瞬,下意识攥紧他的肩膀:“阁下?”
唐琰没有说话,俯身将他放在病床上,随即转身打开了照明灯,在储物架上翻找出了一支蓝色药剂。这是军部最新研发的特效治愈药,不过因为产量稀少,所以很少动用,林赛部长一直当宝贝似的护着,谁也不让碰。
但药品如果不能用在病人身上,放着就成了垃圾不是么。
唐琰用的心安理得。他用注射器吸入药剂,然后走到了病床边落座,微凉的指尖拂过谢莱恩领口,飞快解开了他的衬衣,然后对准臂膀处缓缓注射了进去。
谢莱恩低低闷哼一声,没有动。他抬眼看向唐琰,虽然模样狼狈,可依旧带着瑰丽的风情。斑驳的血痕在他的身躯上更像一幅造物主精心创造的画。
谢莱恩不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声音沙哑道:“阁下,真糟糕,这和我想象中的见面一点也不一样……”
唐琰找来纱布,替他的伤口包扎消毒,终于说了一句话:“嗯,跟我想象中的也不一样。”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谢莱恩不可抑制嗅到了唐琰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因为血液刺激本就翻腾的精神力愈发躁动起来,疯狂叫嚣着什么。
谢莱恩呼吸急促了一瞬,浑身冷汗涔涔。也许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唐琰的,实在太危险了。谢莱恩咬牙撕开了自己的衬衫,线条流畅且富有爆发力的脊背顿时暴露在唐琰眼前,他紫色的眼眸此刻已经趋近于暗红,勉强维持着理智道:“阁下……请给我注射三针抑制剂……”
他说完,又觉得实在危险,冰凉的手紧紧攥住了唐琰的衣袖,断断续续道:“不……您还是去找保卫处吧……我随时可能会虫化……他们有电子镣铐……”
唐琰没想到谢莱恩这么快就进入了二次精神力暴.乱,选择性忽略最后一句话,立刻起身在药架上飞快翻找着抑制剂,然而林赛部长总是喜欢乱放东西,病历如此,药也是如此,唐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不知是不是因为特效药的催化,谢莱恩只觉得这次的精神力躁动比以往来得还要猛烈。他不想伤害唐琰,强自忍耐着,然而双眼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变得猩红一片,虫纹在后背若隐若现,灼热滚烫。
“哗啦——”
身后陡然响起一阵东西摔落的声音,唐琰下意识回头,却见谢莱恩不知何时倒在地上,痛苦蜷缩成了一团。瞳孔细缩成了针尖大小,与凶狠的动物无异。
他匆忙间只找到了两支抑制剂,见状也顾不得什么。上前把谢莱恩扶到怀里,对准他的脊背注射了进去,然而这似乎并不足以平息什么。唐琰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反而使谢莱恩更加痛苦。
他的信息素只要再浓一点,就可以填平欲壑,但只有零星一点,只会让人食髓知味,贪得无厌。
谢莱恩的理智已经消失殆尽。他本能顺着那个令他食髓知味的源头靠近,炙热的吻在唐琰后颈处来回流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渴望什么:“阁下……唐琰……”
谢莱恩跨坐在唐琰身上,眼尾熏红,声音沙哑破碎。他握住唐琰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好受一些,只能努力向他贴近。
近一点,再近一点……
谢莱恩在黑暗中寻觅到唐琰的唇,磕磕绊绊吻了上去,便如.瘾.君子找到了那个令他迷恋的东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请把您的信息素给我……”
谢莱恩胡乱吻着他,胸前摩擦着唐琰的外套,直到红肿起来。他好似荒漠中饥渴的旅人,不得到水就会立刻渴死,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隐隐带着哭腔:“信息素……求您给我好么……给我……”
唐琰被谢莱恩一连串的举动弄懵了,未成年雄虫哪儿来的信息素。他用力按住谢莱恩的动作,艰难想去寻找第三支抑制剂,然而力气根本比不过出于暴.乱状态的雌虫,很快便被反制住了。
“求您……给我……”
谢莱恩毫无章法的亲吻着唐琰,笨拙而又难耐。身上的玫瑰花香馥郁惑人,夹杂着浅浅的血腥甜味,形成了致命诱惑。
唐琰的后颈又开始滚烫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鼻翼间的玫瑰花香是如此清晰。他好似受了什么诱惑,喉结滚动,忽然一个翻身将谢莱恩压在了身下。
撕碎那朵玫瑰,并吞咽入腹。
唐琰的大脑给他下达了这样的指令。他静默一瞬,忽然毫无预兆吻住谢莱恩的唇瓣,温柔不失力道的搅弄着,直到对方软成了一滩水。
谢莱恩紧紧抱着他,任由唐琰埋首在自己颈间,恍惚间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对方温热的唇舌。殷红一点。他眼神涣散的看着天花板,控制不住仰头,脆弱的喉结暴露在空气中,犹如濒死的天鹅。
不够,还是不够……
他们在地上来回翻滚,抵死亲吻,谢莱恩的虫纹却依旧灼热。他在唐琰耳畔呜咽喘息,难掩痛苦,眼尾红晕愈深,好似要滴出血来。
“唐琰……阁下……给我您的信息素好么……信息素……”
他要唐琰的信息素……
只要,唐琰的……
属于唐琰的……
一阵阵低语呼唤终于让唐琰回归了几分理智,恍惚间他好似从杂乱
的地板上看见了一支熟悉的药剂,艰难伸长手臂捞了过来,找到注射器,对准了谢莱恩的脊背。
唐琰怕伤了他,用力按住谢莱恩,声音低沉道:“别动——”
下一秒,针尖刺破皮肤,药剂顺着被缓缓注射进了体内。
谢莱恩本能想挣扎,但又依靠着所剩不多的理智勉强忍住了。他痛苦闷哼出声,身形一阵痉挛颤抖,末了终于泄力似的倒在唐琰怀中,彻底安静了下来。
唐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他勉强聚起一丝力气,踉跄着把谢莱恩抱到了床上,然而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忽然被人攥住了衣领——
唐琰低头,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紫色眼眸,眼尾红晕未退。谢莱恩躺在病床上,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神情难掩认真,忽然声音沙哑的问道:“阁下,您知道我喜欢您的,对吗?”
如果以前还能装作不知晓,但今夜的一场吻,已经把窗户纸彻底捅破了。月色静谧,空气也因为这句话凝固了一瞬。
谢莱恩重复道:“阁下,您知道我喜欢您,对吗?”
唐琰闻言陡然陷入一阵静默,他撑在谢莱恩身侧,低头注视着他,良久后才缓缓出声:“……谢莱恩,我只是C级,并不足以抚平你的精神力暴.乱。”
谢莱恩忽然笑了笑,在夜色中尤为动人:“阁下,我从来无惧死亡,一支高贵的玫瑰只需要自由地活着就够了,如果苟延残喘,那么它与杂草无异。”
他语罢,攥住唐琰衣领的手紧了紧,下巴微抬:“所以,现在请告诉我,您的心意。”
唐琰喜欢这样洒脱傲慢的谢莱恩,他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很难拒绝,并且无法拒绝:“……谢莱恩,我想你知道我的答案。”
唐琰不是犹豫温吞的性格,因为生命中很多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他确实有些喜欢谢莱恩,他无法撒谎,也无法否认。只是他们之间的等级依旧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然而话音刚落,下一秒他后脑便陡然传来一股压力,唇上多了一抹温热。唐琰没有拒绝,他扣住谢莱恩的后脑,与对方交换了一个缱绻且温柔的吻。
“阁下,希望您不要介意,”谢莱恩呼吸不匀,他看着唐琰,半晌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回去后,会向雌父告知我们的事。”
纸是包不住火的。
而谢莱恩亦不是藏藏掖掖的作风,
唐琰没有拒绝,低低嗯了一声,他无意识看向窗外,却发现天边不知何时显出了一抹鱼肚白。而谢莱恩此时终于恢复了一丝气力,勉强从床上坐起了身。
医务室满地狼藉,他却注意到了桌角一束热烈如火的玫瑰,慢慢走过去,修长的指尖碰了碰依旧鲜艳的花瓣,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唐琰脱下自己的外套,从后面给谢莱恩披上:“你再来晚一点,它也许就枯萎了。”
谢莱恩闻言唇边笑意渐深,紫色的眼眸满是愉悦。他对那束玫瑰爱不释手,转身吻了唐琰一下,低声道:“看来我连夜赶回来的决定是对的,感谢您的礼物,这束玫瑰非常美丽。”
谢莱恩穿上了唐琰的外套,把扣子一一扣好,手臂虽然有伤,但从外面看不出来什么:“虽然很想与您再多待一会儿,但我还有些事要办,办完后我会尽快来找您的。”
他需要去向那个古板而又严肃的雌父坦白一些事,这无疑是个大麻烦。谢莱恩隐隐感到棘手,但并不后悔。
唐琰微微皱眉:“你的伤……”
“没关系,军雌的自愈力一向很强。”
谢莱恩离开了,并带走了那束令他
钟爱不已的玫瑰。
殊不知他前脚刚走,后脚唐琰的身形便晃了一下,险些晕倒。
唐琰不知是不是受了谢莱恩身上气息的影响,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体温滚烫得有些不正常。他只当是自己熬夜太过疲累,勉强打起精神收拾好医务室,离开军部回到了家中。
托帕兹刚刚到家没多久,冷不丁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还以为是楼下管理员。走过去开门一看,却见是唐琰,吓了一跳,生怕他因为昨天的事收拾自己,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不是去军部了吗?”
唐琰盯着他,没说话,看似神色如常,实则浑身都在冒冷汗,脑神经已经趋近麻木。他步伐踉跄的进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忽然一黑,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托帕兹见状吓了一跳:“唐琰?!”
他冲上前接住唐琰的身体,结果发现唐琰双目紧闭,身上烫得不像话,而且一直在出冷汗,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
等做完这一切,托帕兹还是有点慌,六神无主之下,本能想寻求靠谱雌虫的帮助,给伊尔维萨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