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缓缓降临,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看不见半颗星子。间或有林间的鸟雀振翅扑棱着落在树枝上,惊起一阵响动, 却愈发衬得院子冷冷清清。
容宣在自家门口的石阶上坐了足足半个时辰,实在想不白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个步。现在家里被人搬空了, 媳『妇』没了,娘也没了, 银子也没了。一贫如洗已经不能形容他现在的状态了,四大皆空才是真实写照。
容宣拿着姬凡留下的字条,盯着看了一遍又一遍, 心不由得叹了口:卷款潜逃,拐卖人口, 假如告上堂, 姬凡怎么也得判个三五年再说。
容正青显然也受了刺激,在屋内焦急转转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好好的一个媳『妇』, 怎么就跟人跑了呢?!
容正青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宣儿!”
容宣条件反『射』起:“爹?”
容正青上前一步,虎目圆睁:“你说, 你娘到底去哪儿了?!”
容宣怕他揍自己, 不着痕迹后退了一步:“父亲不必担心, 母亲现在……大概也许是去了京城?”
他语的不确定让人恼火。
容正青又上前一步,急得直冒汗:“你到底娶了个么媳『妇』,给你戴绿帽子倒也不是么大,他他他……他怎么把你娘也带走了?!”
《给你戴绿帽子》
《倒也不是么大》
容宣后退一步,眼皮子控制不住跳了跳:“父亲,宋寡『妇』素爱嚼舌根,她的话万万不可轻信。许是母亲他们担心我在京城出, 所以跟着过路商队一起京了。”
容宣不敢把真相告诉容正青,否则以对方莽撞的『性』子指不定会闹出么儿,提剑杀入京城都有可能。
容正青语狐疑:“真的?”
容宣:“真的,爹,我骗你做么。”
容正青谁都可以不信,但不可以不信自己儿子。他闻言皱眉思索一瞬,一把攥住容宣的道:“走,咱们京找你娘去!”
容宣见状一惊,连忙按住他:“爹,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休息一夜再说。而且你现在是逃犯,怕是不便入京,要不日还是我去打探消息吧。”
容正青却不同意:“胡说么,京城那么危险,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再说了,你老子我辈子从没怕过谁,刑部那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岂能捉得住我!”
不就是再一趟京城吗,容正青觉得不是么大,就算了皇宫大内,他也能大摇大摆的走一圈。
容宣思及古追捕逃犯的画像都相当磕碜,容正青把胡子刮一刮,再换打扮,说不定还真能糊弄过去。再则自己孤京确实不安全,有容正青陪伴,也能多一层保障,思索一瞬还是答应了:“也好,那日我们乔装打扮一番再入京吧。只是现在天『色』已晚,马匹劳累,必须休整一夜再说。”
容正青虽然急着入京,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闻言只得答应。
容宣心想京城出了逃犯,出入必定盘查极严,需要给容正青做个假份才是。好在大周的照贴就是一张由官府发放的盖章纸,上面写籍贯『性』别年龄,倒也不难仿做。
家里的书都被搬空了。不用想,肯定是容母的主意,只有她把那些剑谱当宝贝。但好在笔墨纸砚都还在。
容宣去厨房找了一个大白萝卜,用菜刀切了一段下。然后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用小刀刻了一个假官印,同时没忍住叹了口:他在现是一个守法好民,怎么自从了古就一直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先是包庇逃犯,现在又做假证,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容宣刻好萝卜
章,擦干净上面的水分,沾上印泥在纸上试着印了一下,发现除了颜『色』稍浅,问题不大。
很好,以后如果有机会回去,他一定要再写一本书,名字就叫《我在古办/假/证》。
容宣裁下纸张,做了份假的照贴。等墨迹晾干之后,故意把纸『揉』皱,然后蹭了一些灰土痕迹上去,看起便没有那么簇新了。
等做完些,已经到了后半夜。容宣把灯一熄,直接躺上床睡觉了,结果刚挨到枕头,后脑就忽然被么东西硌了一下,疼得他倒抽一口凉。
“嘶……”
容宣『揉』了『揉』后脑,立刻起掀开枕头,却见底下放着一个小布包。他疑『惑』拿起,只觉入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是自己临走前给姬凡留的碎银子,另外还凭空多了一张千银票出。
“……嗯?”
容宣拈着张银票抖了抖,淡淡挑眉。姬凡留下碎银子倒不稀奇,堂堂燕国太子自然不会贪他几碎银,只是张千银票又是从何而?
难道是姬凡不想欠人情?
可对方若不想欠人情,便该一刀断斩得干干净净才好,怎么偏又将容母带去了京城?
容宣思考许久,实在想不白姬凡么做的用意。他把银票和碎银收拾好,又盯着电子显示屏上起伏不定的黑化度看了半晌,陷入沉思,一时也吃不准姬凡的态度。
对方黑化度最高的时候曾经直『逼』99%,
但低时却又近乎清零。
数据起起伏伏,就像一团『乱』麻,犹如他们人现在的心……
翌日清早,容宣简单收拾了一些行囊,直接和容正青上路了。容正青把胡子刮了之后,也算是个相貌堂堂的帅大叔,和昨夜判若人。抱剑骑马颇有高风范,绝不会有人把他和逃犯联系在一起。
容宣翻上马,一袭白袍,不染尘埃,像世家出的如玉子,硬是把容正青活生生衬成了护院打之流:“父亲,京人多眼杂,切忌不可冲动,无论做么都要与我先商议再说。”
容正青拍了拍脑袋,有些头疼:“你和你娘愈发像了。”
他语罢一夹马腹,正准备启程,却忽然像是察觉到么似的,目光敏锐看向远处的树林。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容正青长剑飞快出鞘,往面用力一划,掀起三块碎石嗖击向林间,有雷霆万钧之势。
“嗖——”
只听一闷响,像是有么重物落了下。
燕凤臣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发现,猝不及防挨了记暗石,险险掉下树梢。他咳出一口血,又惊又,殿下只让自己暗保护那年轻男子,可从没说过里有个实力不俗的老妖怪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燕凤臣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发现了,捂着心口踉跄起,纵跃间立刻用轻功离开了此处。
容宣察觉不对劲,下意识看向容正青:“爹,怎么了?”
容正青摇摇头,示意无:“一只小老鼠罢了,走吧,速速京找你母亲,莫要耽误了正。”
他们人快马加鞭朝着京城赶去,因为钱粮充足,途换了匹好马,到达时间竟比预计快了不少,下午就抵达了。
城门口的情况不出容宣所料,果然有一队士兵在盘查过路行人。倘有商人运货,则开箱检查,如遇青壮年男子,便会抓过去和城门告示上的通缉画像一一比对,确认无误了才放行。
百姓怨载道,低议论纷纷:
“怎么回儿,忽然盘查得么严,都耽误了我城的时辰。”
“听说昨夜刑部大牢逃了一个犯人,好几个狱卒都被打晕了,上面发了严令一定要将人逮捕归案呢
。”
“晦,整日的没个安生。”
“小点,若是被听见可不得了,嘘……”
虽然时至下午,但盛京繁华之,依旧热闹非凡,往行人络绎不绝。大周以武立国,十人之,有七人都腰间佩剑。
说句难听点的话,倘若在偏远乡镇便罢,但天子城高如云,一个人若是连剑术都不会,只怕在个界上活不过三日。
“说,从哪儿?到哪儿去?京做么?照贴呢?”
守门士兵揪住一名老实巴交的农民,仔仔细细盘查了半天,才放人去。容正青怀里揣着容宣昨夜做的假照贴,轮到他盘查时,那名士兵语显然客了很多,大抵是瞧见了他的佩剑。
士兵:“说,从哪儿?”
容正青照着帖上的假籍贯念道:“漳州。”
士兵:“到京城做么?”
容正青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找媳『妇』。”
士兵盘问极细,闻言狐疑看向他:“媳『妇』?跑京城找么媳『妇』,你媳『妇』怎么了?”
容正青想一剑戳他:“跟人跑了,行不行?!”
士兵不愿惹佩剑之人,再加上被容正青上的势吓了一跳,竟也没有发怒。他皱眉打开今早新发下的通缉犯画像,对比了一下容正青,发现不大相似,把照贴还给了他:“去去去。”
容宣排在后面。他瞥了眼那通缉画像,见上面画着一名胡子拉碴的年大汉,旁边还写着“靖州逃犯……容正青……”等字样,心不由得暗自庆幸让便宜爹刮了胡子,否则还真糊弄不过去。
轮到容宣时,那士兵看了他一眼,见又是个腰间佩剑的,皱眉问道:“你是哪里人?”
容宣白衫落拓,仪表不凡:“漳州,前面那位是我同乡,我们一同的京城。”
士兵核对了一下他的照贴,竟没发现端倪:“你同乡京是为了找媳『妇』,你京是为了做么?”
容宣尴尬低咳了一:“我帮他一起找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