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端大大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懵逼。
“我这一把年纪,哪里经得住你这么撞。”老婆婆往地上一躺,“快给我叫救护车。”去了医院就能蹭一套全身检查。
钟云端已惊呆。
老婆婆很大声地呻吟:“你还不快叫救护车。”她一会儿按肚子一会儿按头。
钟云端很无辜:“我没撞你。”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样,撞了人还不承认。”老婆婆撒开腿在地上不起来,提高了音量哀嚎,“哎呦呦,我的头。”
不少人闻声过来,都在围观。
钟云端把帽子压低,人开始多了,她超级不自在地辩解:“不是我撞旳。”
有人挺身而出,很义正辞严:“就是你撞的,我都拍到了。”是一位中年女士,手里正拿着手机,“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把人送医院吧。”
老婆婆还在哎呦哎呦,又说头疼又说腿疼。
钟云端非常不想被围观,打算叫救护车了事,正要按键——
“钟云端。”
她抬头,一双眼充满了慌张,像一只头一回下山的小鹿,无辜又傻气。
啊,是看看大神。
景见手里拎着一盒子章鱼小丸子,走过去,问那位拿着手机的女士:“你拍到什么了?”
女士非常蛮横:“关你什么事?”
景见挺悠闲地走过去,染了一头不明显的蓝,不好惹的样子:“你俩一伙的?搁这碰瓷。”
老婆婆顿时急眼,跟人比嗓门大似的,扯着声儿说:“你别乱说,分明是这小姑娘过马路的时候撞了我。”
钟云端忘记了要辩解,站在景见的后面,眼巴巴地看他的后脑勺。
她感叹:啊,看看大神的后脑勺都如此圆润如此优秀。
“我车在那,行车记录仪还开着,乱没乱说看一下就知道了。”
就是这么巧,钟云端跑过去扶人那会儿,景见的车刚好开到路口。
“我管你什么记录仪,她来扶我的时候就是撞到我了,我现在头很疼,要是出了事她必须负责。”老婆婆还在胡搅蛮缠,“小姑娘,我也不想麻烦,要不这样,你给我五百块钱,我自己去医院检查。”
那个同伙也跟着煽动,让钟云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钱了事。
钟云端不作声地看着景见。
他说:“报警。”
她:“哦。”
一听要报警,老婆婆从地上起来,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太阳穴,骂骂咧咧地离开:“什么人啊,撞了人还有理,真是晦气。”
碰瓷的走了,围观的人就散了。
钟云端还有点懵懵然:“还报警吗?”
“走都走了。”景见觉得这姑娘太好骗了,“下次再遇到这种碰瓷的,直接报警,不用跟他们扯。”
钟云端:“好的。”
她手机又响了。
是骑手打过来的,问她:“你下楼了吗?”
“我已经在楼下了。”
“我怎么没看到你?”
钟云端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到骑手:“我在马路上。”
骑手怀疑自己走错了门:“你们这边有几个门口?”
钟云端也不知道呀。
她扭头问景见:“我们这儿有几个门口?”
他说:“三个。”
她告诉骑手:“三个。”
骑手问她在哪一个门口。
她又看景见。
游戏里也是这样,她一点方向感都没有,搜个物资都能把自己绕晕。
景见说:“沧延路,正门口。”
钟云端转述:“沧延路,正门口。”
骑手说马上过来。
景见转身走人。
“你去哪?”这么晚。
他拎起手里的袋子,晃了一下:“送外卖。”
钟云端心想:看看大神的生活好艰辛。
她回到家,吃完她的蟹黄拌面,再喝了一大杯牛奶,吃了半碗剥好的软籽石榴,接着在沙发上躺尸了十分钟,然后摸到手机,从八栋住户群里找到景河东,私发消息过去。
钟神秘:【可以点外卖吗?】
章鱼老丸子:【可以】
钟神秘:【十份章鱼小丸子】
章鱼老丸子:【十份?吃得完吗?】
钟神秘:【吃得完】
章鱼老丸子回了个OK。
附近大学这几天搞艺术节,章鱼老丸子景河东今天晚上出摊了,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使唤章鱼二丸子景见去送外卖。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202的门铃响了。
钟云端裹好自己,去开门。
景见把袋子递给她:“你的外卖。”
她接过去:“可以付现金吗?”
“可以。”
她跑进屋,拿了一张红色纸币。
景见没收:“我没零钱找。”
“不用找。”
钟云端在脑子里计算着:要是以后每天点十份章鱼小丸子,都不找零的话,那看看大神每天就能赚四十块。
不对,他还要上课。
那点二十份?
“给莪收款码。”
钟云端呆呆愣愣地看景见:“啊?”
“手机给我。”
“哦。”
她把手机给了景见。
景见打开她的收款码,将零钱转给她。
啊,他好拾金不昧,好高风亮节。钟云端在国外长大,成语用得很一般。
景见还了手机,走人。
“景见。”
他回头。
小姑娘捂着脸,扭扭捏捏:“我明天要去帝都,可以打你的车吗?”这样就能光顾他的生意了,她始终牢牢记着——他很穷。
景见明天上午有课,刚好要回帝都。
“几点?”
钟云端面色一喜,还要假装淡定:“我不赶时间,几点都可以。”
啊,她又可以帮看看大神赚钱了。
“八点行不行?”
“行。”
景见说:“报一下你电话。”
钟云端迅速报了一串数字。
景见拨打过去,又挂断:“明早联系你。”
“好~”
他上了电梯。
钟云端欢欢喜喜地进屋,存好景见的电话,吃了一顿章鱼小丸子,接着加了景见的微信。
十一点零八分,微信通过,她又开心地吃了一顿章鱼小丸子。
十二点十四分,她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景见没回,可能在游戏里。她登上游戏,果然景见开局了,她一边观战,一边又吃了一顿章鱼小丸子。
十份章鱼小丸子最后只剩了几颗。
凌晨三点,钟云端被痛醒了,胃里翻滚,搅得她两眼放花。
她摸到手机,通讯录里只有几个号码,考虑了再三,她拨了最上面的那个。
对方很久才接。
“喂。”
她在通讯录名字前面加了字母,最上面的是景见。
景见还没完全清醒:“谁?”
“钟云端。”
那边安静了几秒。
他清醒了:“我们约的是八点,不是三点。”
钟云端整个缩在被子里,出了很多汗,声音弱弱的:“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她一副痛苦到快要坚强不下去的口吻,“我能不能打你的车去医院?”她还不忘补充,“我可以多付点钱。”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你家等着。”
景见挂断了电话。
钟云端艰难地爬出被子,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口罩、墨镜。
景见看见她的墨镜后,无语了五秒钟。
“能走吗?”
钟云端虚弱地点头。
“走吧。”
景见去按了电梯。
钟云端捂着肚子跟上,一进电梯,她找地方靠着,一副风能把她吹倒的样子。
景见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章鱼小丸子吃多了?”她点了十份。
钟云端坚决摇头:“不是。”
千错万错都不能是章鱼小丸子的错。
她坚定地表示:“是蟹黄拌面的错。”
景见:“……”
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又蠢又憨。
景见有点想笑,看她可怜,忍住了。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让钟云端躺到病床上,按了按她肚子,也问了一些问题。
医生说:“把墨镜和口罩摘了。”
原本低头看手机的景见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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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神秘的夜猫子: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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