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纵横。
空旷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坑,一块块数尺见方的厚实地砖被肉质腕足轻易拍得粉碎,无数碎石屑漫天激-射,激荡起大片粉尘血雾。
半空中的秦沐凌操控飞剑,运剑如风,对下方一头丑恶狰狞的大家伙发起连绵不绝的攻势。
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型石头山上长出了数以百计、酷似蟒蛇的长长腕足,每条腕足都有水桶粗细、数百丈长,表面遍布无数惨白骨质倒刺,这些骨刺需要时可以自行脱落,如同暗器般高速射出偷袭,其杀伤力直追灵器级飞剑。
这是来自地底世界深处的食脑妖藤,介乎于兽妖与草木妖之间的奇异物种,腕足力大无穷,生命里顽强,极度贪婪残忍,而且成年的个体都已经开启灵智,拥有不逊色于人族的智慧,尤喜猎杀修士吞噬其精血脑髓,极其危险。
长达四十余丈、寒意凛冽的雪亮剑光高速横扫而过,一截粗大的腕足闪避不及,被直接削断,断面涌出大量肉芽与血液,掉落在地上时仍在拼命扭曲弹动,试图与自己的本体重新连接在一起。
而且食脑妖藤最可怕的能力、是蛊惑控制生灵的思维中枢,制造种种梦境幻象,让猎物沉沦其中难以摆脱,从而被它轻松击杀。
因此现在的秦沐凌不太轻松,好在有识海中的神秘种子在,神念层面的蛊惑与掌控对他基本没什么效果,只需要专心对付它的骨刺与腕足攻击即可。
到后来他学乖了,不再过分接近、只是远远地吊着它攻击,当然也不能太远,否则这头狡猾的大家伙往地下坑洞里一躲,想将它重新揪出来还真不容易。
旁边的祁雅澜袖手旁观,笑吟吟地看着小师弟的表现,只有在他应付不过来的时候才会出手支援一把。
经过半个时辰的鏖战,这头位阶在化婴境巅峰、实际战力更加夸张的大家伙终于被秦沐凌削断了所有腕足,并在那颗丑陋的巨大头颅上留下了足够多的致命伤口。
代价就是秦沐凌体内法力濒临耗尽,即便是神秘种子都有些补充不及,而且那柄极品灵器飞剑同样光芒黯淡,剑体损耗明显。
祁雅澜虽没有说什么,心底却已经相当认可小师弟的实力了,能够将一头超越自身两个大境界的凶物耗到重伤濒死状态,这可不是寻常核心弟子能够尝试的壮举,稍不留神就会玩崩、身死道消。
眼见食脑妖藤挣扎着向地下坑洞里潜去,显然是打算跑路,祁雅澜皓腕轻抬,方圆数千丈的空间陡地凝固,凌厉锋锐了千百倍的毁灭剑气倾泻而下,只一瞬间就将它切割成了无数碎肉块!
这头可怜的大家伙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泯灭了最后一丝生机。
碎肉块中一抹剑芒轻盈回旋,卷着一颗人头大小、清光莹润的内丹腾空而起,飞回了祁雅澜手里。
她看都不看,依旧将内丹丢给了秦沐凌,这些东西的价值或许称得上高,不过对她而言就是零花钱的水平。
“小师弟表现不错,还来吗?”
祁雅澜递给他一颗恢复灵丹,笑吟吟地问着。
“当然,休息一刻钟再来。”
秦沐凌接过丹药服下,静坐调息,这种极限磨砺对自己的实战能力有着相当明显的提升效果,如果精气神能够时时处于这样高度紧绷的状态中,修为精进之速,距离下一个大境界的突破也不会太远了。
须臾功夫,睁开眼睛的秦沐凌重新变得神采奕奕,从肉-身到神魂均已恢复到巅峰状态,又让祁雅澜小小地惊讶了一把。
哪怕有丹药辅助,但除非是那种高品阶的宝丹,否则力战而竭的修士们恢复起来总得有个时间过程,而且不会太短,想要如秦沐凌这般,没有几个时辰的打坐调息是甭想了。
“这里面似乎还有几头食脑妖藤,我去把它们引出来让你解决吧?”
祁雅澜看了看下方深不见底的漆黑坑洞,提议着。以她的修为,地下数百里的空间都避不开她的神念感应。
“没问题,不过……”
秦沐凌犹豫着说道:“我想试试能力,对这种大家伙应该管用吧?”
祁雅澜略微沉吟:“你那天赋能力似乎只能对草木之属起效,这东西……勉强算是吧?试试倒也无妨。”
大蓬剑光自她手中分化而出,略一盘旋,便衍生出滔滔剑气长河,铺天盖地,灵性十足地流淌进地下坑洞深处,照亮了黑漆漆的空间。
只听得深深的地洞中惨叫连连,十几息之后,剑光回流,十六头大小不一的食脑妖藤尸体被剑虹缠绕着拖曳出了地面。
祁雅澜再一挥手,冰蓝寒气如水银泻地,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将这些犹在凭着本能挣扎的尸体尽数封冻住。
它们的神魂都已被剑气湮灭,躯体则是完好状态,最大限度地保留了体内生机,方便小师弟下手。
秦沐凌心念微动,滚滚青色气流扩散,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光,将这些大家伙全部笼罩进去,少顷,丝丝缕缕的青紫精气被剥离出来,化作一片泛着淡淡霞光的云霭,徐徐涌进他的体内。
顿时,秦沐凌只觉得浑身灼热异常,体内灵力澎湃,几欲翻江倒海,沸腾的气血愈发精纯、凝练,连带肉身都得到了由内而外的蜕变升华。
祁雅澜原本笑意盈盈地看着,心底警兆突生,蓦地回首,神念扫过方圆数百里地域,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成千上万道剑光挥洒而出,如疾风骤雨般笼罩而下。
隐隐有闷哼声响起,数里外的一片空间如幕布般被撕开,现出了七八道似有若无的身影。
“诸位道友,想必也看够了吧?何不出来一叙?”
祁雅澜沉声道,美目含煞,心底已然动了杀机。
先前自己的注意力基本都在小师弟身上,一时不察,居然让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摸到了附近。
“祁仙子好手段,这样居然都被你看出来了!”
为首的一位灰袍老者颇有些肉痛地看了看手中化为碎片的珠子,这件可以匿踪隐身的异宝得来不易,已经陪伴自己多年,借助它躲过了好几次致命危机,不曾想今天毁在了这里。
“我道是谁?原来是鹿鸣岛的老东西!”
祁雅澜语气冰冷,森寒剑意在周身鼓荡,这家宗门与云梦天宫并无交情,平素里还有些积怨过节,眼下又被他们撞破了小师弟的最大秘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沐凌的存在,对云梦天宫意味着什么无需多言,寻常修士或许不懂,但是只要今天发生的这一幕传到那些超级道统的老不死耳朵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强敌找上门来!
为了云梦天宫的未来大计,这些家伙肯定是一个都不能留了!
灰袍老者尚未说什么,旁边一个眼神深沉的青年文士出言道:“祁仙子,我们和云梦天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就是,你虽修为强横,可我们这么多人联手,你可未必能留得下我们!倒是你的这位同门师弟看起来弱了些,才入悟玄境不久的样子?如果我们决意拉他一起上路,你拦得住吗?”
又一个体型干瘪的黑衣青年皮笑肉不笑地道,狠狠地盯了一眼祁雅澜绝美的面庞,难掩眸底的贪婪。
今天自己这一行人似乎是发现了某个了不得的秘密?这下可真是鸿运当头了,等会以此为理由胁迫,应该可以从这位云梦天宫第一美人身上敲诈到不少好处,事后再把这消息卖给感兴趣的大人物,两头都有便宜可占,岂不美哉?
灰袍老者瞪了那家伙一眼,放缓了口气道:“祁仙子,我们与您并无仇怨,今天的事情就此揭过,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以后各走各路,如何?”
祁雅澜幽幽一叹:“既然如此,我们……”
话音未落,便见她将秦沐凌护在身后,周身剑光骤然暴涨,漫天剑影席卷而下,封禁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