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依跟高纯子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回创世花园的小公寓。
开门的时候何依依的手机响了,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卓鉴虹,何依依赶紧接电话。
“喂,卓老,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孙凌给我回电话了。”卓鉴虹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的样子,“这个女人太狂了!她说让你赶紧去龙都办交接手续。”
何依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交接手续?”
“就是天赋玉翠城的事情,她说愿赌服输,既然玉翠城输给你了,就是你的了。还埋怨你怎么一直没去接手,是不是怕自己在龙都站不住脚什么的。真是气死我了!”
“呵呵。”何依依冷笑一声,说:“这倒是省了我的事儿了。卓老您把时间空出来,咱们明天去龙都。”
“嗳!好的!少东家,这事儿是不是要跟盛总说一声啊?”
“我自己跟舅舅说。”
“行,那我就等你的电话了。”
何依依挂了电话之后,坐在沙发上沉思。
高纯子端着鲜榨果汁过来,关心的问:“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还记得前阵子我在龙都跟人打赌,赢了一家玉翠城的事情吗?”
“啊,记得。怎么了?”
“纯总!咱们发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是真正的土豪了。”何依依使劲搂了搂高纯子的脖子,然后拿过手机给盛偃打电话。
盛偃一听说何依依要去龙都接手孙凌的玉翠城,就怕小丫头吃亏,立刻说自己也要去。
何依依靠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说:“不用了舅舅,你给我找个可靠的会计事务所就可以了。我就是去接收这个玉翠城,又不是跟谁抢生意。接手之后,我们就先停业整顿,等我理出个头绪来,再重新打鼓开张。”
“也好。”盛偃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何依依算了算时间,决定明天一早奔龙都,直接等《岁月的歌》总决赛之后再回来,省的来回折腾了。
这样的话,只是耽误一期《爱就向前冲》和《故乡的味道》的录制。
《故乡的味道》是自家的节目,她已经想好这一期请星耀的莫子琛过去做嘉宾,再把林黛儿也请过去。有这两个人,足以撑起这一期的节目了。至于《爱就向前冲》,就只能跟明景昕好好说一说了。
“什么?你明天去龙都?”明景昕拧着眉头听完何依依的话,沉默了半晌,方说:“好吧。”
“我想了想,不如把宋沅给你去补一下空缺?”
明景昕立刻进入冰冻模式:“你不来,节目缺的是女嘉宾。你赛一个男的过来,是怕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题不够多吗?”
“额,抱歉。我们公司旗下貌似没有像样的女艺人哈?”
明景昕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算了,这事儿你别操心了。龙都那边如果有需要,你可以给燕小北打电话。他的根基在龙都。”
“好。我知道了。”何依依挂了电话之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明天的事情。
她猜测,孙凌应该不会乖乖的把她奋斗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拱手相送,她一定会搞事情。
把库存搬空?留给自己一座空的玉翠城?
还是从账面上做手脚,留给自己一个负债累累的玉翠城?
想想卓鉴虹对孙凌的评价,说这个女人对玉石特别有执念,这些年她生意一步步做大,却从不涉足其他的领域,只一心扑在玉石生意上。
所以,这样的孙凌更不可能因为一场草率的赌局就轻易地认输。
“依依,事情很麻烦吗?”高纯子又问。
“不好说。我就是想不通,她这么痛快的让我去接手,究竟布了一个什么局等我去钻。”
“要不,你还是让盛总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外婆年纪大了,舅舅都不惜千里迢迢陪她回来,我哪有脸因为这点事儿,让她老人家一个人在家。”
“要不,你跟唐总说一下。让唐总找几个可靠的人跟你一起去。”
“唐氏那么多事儿,咱们怎么好麻烦人家呢。再说,这事儿要是找外人帮忙,就是让孙凌看不起我。打不了我就接一个空城,难不成她还能要了我的命?”说到后面,何依依冷声一笑,眉宇之间那股纵横睥睨的气势隐隐的散发出来。
“我陪你去。”高纯子又说。
“不,你在公司坐镇。不早了,睡吧。”何依依说完,起身进了洗手间。
第二天一早,何依依带着何必,接上卓鉴虹,记忆盛偃安排的会计师事务所的两个人,还有一行十二个安保人员,开车直奔龙都。导航定位直接定到天府玉翠城。
天府玉翠城选在龙都最繁华的商业街中段。路面不好停车,何必提前找好地下停车场,一溜儿车队开了进去。
下车的时候,卓鉴虹小声对何依依说:“少东家,俗话说,和气生财。一会儿见了孙凌,咱尽量不发火哈。”
“嗯,卓老你放心,我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何依依给了卓鉴虹一个安慰的微笑。
这一行所有人都不觉得事情会顺利,连何必都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斗。
但事情的经过却出乎意料——孙凌很配合,从账目到库存,从店面管理到销售渠道,全都理的很清楚,玉翠城正常营业,客流量还很不错。仓库也正常,何依依去转了一圈儿,发现上次展销会上孙凌买的那些原石还有一半没动。
何依依心里很惊讶,暗自思量,难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这玉翠城是孙凌的心血,她怎么可能这么心甘情愿的交出来呢?
不管何依依心里怎么质疑,交接工作真的很顺利。各种账目一项一项的核对,会计事务所的工作人员都连声说:“想不到孙总把准备工作做得这样好。”
何依依有点懵,心想这是天上掉馅饼砸到自己头上了?还是孙凌中了什么邪?
时针指向十二点,送餐人员抬着一个箱子进来:“您好,您点的工作餐到了。”
卓鉴虹跟何依依对视一眼,挥手招呼正在忙碌的众人:“来,大家把手上工作停一下,先吃饭了。”
“小何总,已经十二点半了,一起吃个饭?”孙凌一脸温和,跟上次在玉石展销会上判若两人。
何依依没有拒绝的理由:“好。”
“卓老一起吧?”孙凌又问卓鉴虹。
“我就不去了,我跟大家一起吃工作餐就行了。”卓鉴虹看了看负责分餐的肖瑜,她是孙凌的助理,一直在积极地配合交接工作。
何依依也不放心这边,点头说:“那好,我们随便吃点东西就回来。”
“就在这栋商厦里,有一家京味菜馆,他们家的面做的十分地道。”孙凌引着何依依从后门出去,上电梯,奔五楼。
何依依知道,大型商场里面的美食餐馆大多相同,私密性不好,食物的味道也只是迎合大众的口味。但她没有拒绝,反而很淡然地跟孙凌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沿途的餐馆。
“小何总,这边。”孙凌引着何依依进了一家面馆,“这家的面是很正宗的。”
何依依进面馆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窥视自己,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如芒在背。
落座后,何依依拿出手机给何必发了个信息:悄悄地查一查周围,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孙凌端起茶杯说:“小何总,上次在展销会上,是我太急躁了。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孙总客气了。是我年轻气盛了。”何依依笑了笑,放下手机端起茶杯,“不过,有句话说,不打不相识。我很高兴认识孙总这样的女中豪杰。”
“害!我算什么女中豪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而已。倒是小何总,出身名门,手握周盛集团这样的上市企业,又有海外盛家在背后支持,当真是名门贵女。”
“孙总这话说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什么名门贵女,我母亲早逝,父亲没工夫管我,说白了,我就是一个被放养长大的孩子。不然那天在展销会上也不能不知天高地厚,跟孙总您作对。”比谁嘴皮子利索嘛,何依依自问不会输给这个孙凌。比虚伪,比脸皮厚嘛,她也当仁不让。溜须拍马这种事儿,也是一种天赋。
两个人对着扯了一通没用的废话,面上来了。
大碗面,陪着八种菜码和特制的调料酱。只看这排场就觉得地道。要说这吃喝玩乐的讲究,还得是京城人最会。
“哟,这看着就很有食欲啊!不怕孙总笑话,我还是头一回吃这老京味炸酱面。”何依依说着,又举起茶杯,“孙总,谢谢您了。”
“小何总您骂我呢,要不是交接工作紧张,我一定请您去吃地道的京味儿私房菜。那什么,等交接工作忙完了,我请你吃大餐。”
“不不不,我请你。这顿你请,下顿一定是我请。”
两个人都对着面条瞎客气,谁也不动筷子。
然后孙凌的手机先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歉意地笑道:“小何总,您先吃,我接个电话。”
“好。”何依依拿起筷子把菜码一点一点的夹到面碗里。
孙凌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何依依的手机屏幕也亮了一下。是何必发过来的信息:左右两家都查过了,没什么异常。
何依依缓缓地闭上眼睛,把精神力全都用在听觉上。
门外,孙凌的声音清晰的传到耳朵里——“她很警觉,跟一般的二代可不一样,您知道……嗯,我明白……晚上怕是不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疑心还没放下,根本不相信我,处处提防……我会注意的。好,那就这样。”
孙凌回来的时候,何依依已经把自己的面拌好了。
“这面的味道怎么样,小何总?”孙凌笑着坐下,把菜码和炸酱一股脑都倒进自己的面碗里。
“很好吃。”何依依说着,又吃了一口。
“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在这儿逛逛吧?这栋商场里还有几家玉石珠宝店。”
“今天太累了,一会儿吃完饭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那我送你去酒店?”
何依依盯着孙凌的眼睛笑了笑,说:“不用,我回车上休息一下就好。接下来的工作都交给卓老负责,我下午还要见个朋友,就不过去了。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您可真是有魄力。对卓老那么信任?”孙凌话里带笑,有点打趣的意思。
何依依依旧维持官方微笑:“卓老是跟着我母亲和舅舅工作的人,我当然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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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之后,孙凌回玉翠城跟卓鉴虹继续交接工作,何依依回车上休息。
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一直都在,这让她很不舒服。
“晚上我们住明氏旗下的维尔斯酒店吗?”何必低声问何依依。
“给维尔斯打电话,让他们预留两个豪华套房。但是……”
“明白。”何必跟着何依依久了,她一个眼神,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周围有人盯着我们,通知他们一定小心些。”
何必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已经跟燕小北联系过了,他在滨城执行任务,要下个礼拜才能回来。实在不行,让卓老在这里交接,咱们还是回凤岺。”
何依依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怎么,这就怕了?”
“怎么可能?我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何必狂傲的挑了挑眉稍。
“那不就得了?最坏的预估就是孙凌跟我的老对手邵家勾结。不过也都是些手下败将罢了!”何依依冷漠的扫了一眼车窗外。
被何依依扫过的角落里,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商务车。
这里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把手里的望远镜放下,拆了一颗口香糖丢进嘴里。
“怎么样?”车后座上传来懒懒的询问声。
鸭舌帽男人狠狠地嚼着口香糖,不悦地说:“她的确很谨慎。而且身边的安保人员都是一流的,我们跟本无法靠近。”
“且!我们拿的是盯梢儿的钱,不需要靠太近。”车后座上一个男人坐了起来,伸手拿过望远镜朝着房车这边扫了半圈儿,又说:“给狐狸打电话,让他顶上,我们撤了。”
“还不到两个小时……”
“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