嵘啤二厂厂区,就象赶大集一样,停候在厂门前的汽车能排出一里地去。
二厂周边,原来很是荒凉,也并不繁华,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许多饭馆和商店,现在这些饭馆和商店里,顾客盈门,买卖兴隆。
“丁组长,杜组长……”贾卫民陪着笑脸把丁武和杜小树让到了饭馆里,“俺知道你们二厂食堂好吃,可是光吃食堂也吃腻了,今天中午给俺个面子,换换口味,换换口味……”
贾卫民两口子肠子都要悔青了,人家杜小树送来的是金元宝啊,他们非当成土坷垃,这不专门跑到二厂来要啤酒,可是哪那么容易,批发户一个盯一个,谁要插队后面的人马上就过来阻止,拦不住就得动手,这插的不是队,插的是钱啊!
“两位组长,”贾卫民又笑着塞了两包烟给丁武和杜小树,“再给俺一百箱吧,俺错了还不行吗?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等等,活得好好的,怎么说起死来了?”丁武笑着打断他。
“俺老婆跟俺说了,俺今天如果拉不回“大人参”去,就让俺死在外边吧。“贾卫民可怜兮兮道,他又可怜兮兮地站起来给几个人倒酒,就是钟小勇和小军,现在也是他讨好的对象。
“不行,现在“大人参”卖得好,大家都要货,实在倒不出手来……“杜小树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那口气,跟秦东一模一样。
丁武不由笑着瞅瞅这位厂长的小舅子。
“丁组长,你给出个主意,……”贾卫民扎撒着两只手,又无奈地看着丁武。
“要不你找一下聂科长。”丁武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了? 兄弟们,干活。”
看着杜小树等人跟了出去? 贾卫民就慌了神? 但这帮人哪是他能拦得住的。没有办法,他只好又找到聂新鸣? 聂新鸣是个直肠子,回答得更干脆? “开始你们不要? 现在都在等着提货,我这里就一个意思,一瓶没有!”
转头他又跟保卫科长高占东道,“这种人? 只能一块吃蜜糖? 不能一块吃苦菜,不能惯他这个熊毛病……”
“下回就长记性了。”高占东笑道,他看到孙大眼珠子带人进了厂里,就笑了,“这位? 就让罗科长收拾了一顿,这不这次长记性了。”
长记性了? 可是也是发财了!
罗玲放下话去,只要孙大眼珠子提货? 畅开了供应,她给给这些批发户树个榜样!
孙大眼珠子找到二厂销售科科长黄波? 黄波就笑着站起来? “罗科长说了? 再给你五百箱,孙经理,跟着嵘啤没错吧?”
“我早知道没错!”孙大眼珠子连忙表忠心,“自打上次插旗我就知道,嵘啤的红旗什么时候也不会倒!”
“哎哟,”黄波就惊讶地握住了孙大眼珠子的手,“孙经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嗯,跟着秦厂长干更没错。”孙大眼珠子笑道,“你们不是说吗,跟着秦总走,管保打胜仗,我这辈子是跟定秦总了!”
“行了,行了,我给秦总说说,老孙,你不是还想要吧?”黄波笑着翻开本子,“这一次,你就拉了六千箱了!”
嵘啤的“大人参”,这都是钱,孙大眼珠子就笑得眼珠子都鼓了出来,他笑道,“黄科长,你看,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中秋节了,大人参卖得这么好,要不,我们提提价?”
黄波连忙摆手,“这事,秦厂长早定了,噢,他说,我们嵘啤是秦湾的啤酒,大过节不给老百姓添堵了。”黄波正色道,“这是秦厂长的原话。”
孙大眼珠子看看楼上,这年轻的厂长,跟钱有仇吗?
楼上,财务科长邹玉臣正站在秦东的对面,“秦厂长,这是你要的财务报表。”秦东在办公室坐下,邹玉臣就笑嘻嘻地走进来,把红黑色的硬纸壳本子双手递给秦东。
嗯,看着红绿色的表格,秦东心里也在计算着。
嵘啤二分厂原来每瓶啤酒是一块两毛五,现在每瓶啤酒涨了涨了三块八毛五。
也就是说,八月十五这两个月,利润就能翻三十几番,这两个月不愁卖的,现在全厂都在加班加点生产,光这两个月就能挣四十几万,过年肯定还有一拨红利可以收割……
他跟总厂签的可是承包合同,合同规定:如果每年上交总厂三十万的利润,就算完成承包任务。
这三十万中返还一半给二分厂,以前自己每年能剩二十多万元,现在这么算来,只要一个月,就可以完成上交总厂的利润,如果中秋和春节前后四个月生产人参啤酒,平时生产十一度嵘啤,一年下来,自己的收入大概在八十万元左右……
“交足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他不由又想到了这句话,“高虎——”他就大声喊道,“走,去阎家渡。”
不用多想,只要一个月,秦东已经收回了纸箱厂的设备投资,地皮和厂房没有花一分钱,工人的工资也没有预先支付,这个厂就神奇般地开起来了。
“秦厂长?”看到桑塔纳,纸箱厂的铁门打开了,阎国忠和卢技术员从前排房屋中笑着迎了出来。
现在纸箱厂为二厂的“大人参”啤酒配套加工纸箱,全厂都在加班,阎国忠就亲自靠在这里,卢工也不准备回南京过八月十五了。
“走,进去看看。”秦东笑道,如果说二厂只是承包关系,是干儿子,那么纸箱厂是他自己的,这可是亲儿子。
纸箱厂的技术含量并不高,关键岗位上,市纸箱厂又派过几个人手过来,当然,秦东也没少给纸箱厂的“特供”大人参。
“秦厂长,现在是纸箱包装业的好时候,”卢技术员笑着在前面引领,介绍完技术和设备,就一边走一边闲聊,“我一个同学开办了一家三级纸箱厂,你知道,他一年赚多少?”
“多少?”阎国忠就问道。
“年赚百万之巨!”
“百万,一百万?”这个数字,在阎国忠头脑里仿佛天方夜谭一般,八十年代末百万的含金量与后世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市里一套七十多平的房改房才三、四万块钱。
因此,这样一家纸箱厂在此时,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并不为过。
关键是,阎家渡纸箱厂背靠嵘啤二厂这棵大树,日日有活儿,夜夜有活儿。
现在,啤酒厂和纸箱厂只要机器一响,那都是黄金万两,现在两个厂的机器白天黑夜歇人不歇机,这就象两棵摇钱树,一直摇就一直有钱。
“加大生产,明年再上新设备,”秦东大声笑道,“阎书记,纸箱厂东面不是还有一片河滩,我准备在那里再建几排新房子。”
那片河滩有十几亩地,这加起来,纸箱厂共占地三十几亩,阎国忠想了想,那这可就真是一个大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