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草原的夜晚秦东没有怕过,白毛风,草原狼,一切经过之后,十五岁后他的人生中就没有怕字。
“不愧是秦癫子,”侯勇神态自若地伸出手来,“现在我应该叫你秦大胆了。”
“叫什么都行啊,”秦东也握住侯勇的手,“我们是朋友。”
侯勇认真地看着秦东,“既然是朋友,我有一事相求……”
秦东认真地看着侯勇,“既然是朋友,何需一个求字……”
两人对视片刻,彼此哈哈大笑。
“思维的精神是地球上最美丽的花朵,”侯勇点点头,“这场战役,我输了。”
哦,秦东认真地看着这个对手,也是朋友,秦云战争从去年打到现在,整整一年的时间,虽然阵前对垒的是两人,可是两人的背后分别站着的是陈世法和万子良,或者说是云啤和嵘啤。
“我跟仲星火说过,市场不乏挑战者,我们嵘啤可以跟云啤一起,共荣共存……”
侯勇不屑地笑了,他一指秦东,“你骗得了仲星火骗不了我,你虎视眈眈,下下足了本钱,又是技术又是联营,你不要跟我说,你不想把十家联营厂收入囊中?”
“我还真没有……”
“你还真没有行动,”侯勇一幅理解的样子,“不过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你这边,但凡天时得当,恐怕一晚上时间,这十家啤酒厂就成了你们嵘啤的分厂了吧?”
侯勇的目光很敏锐,早看出了秦东的心思。
秦东也不再否认,今年昌潍的诸城出了个陈卖光,上海的王均瑶承包了飞机航线,这都可以看得出国家政策的调整和走向。
但是,啤酒这一行业很是特殊,作为地方的钱袋子,要想兼并收购异地的啤酒厂,地方阻力很大……人可以重生,但改变不了时代,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任你重生个十回八回,也只能碰得头破血流。
“我要走了。”侯勇突然道。
“回温州?”一个多月前,两人就在山下的酒馆里,秦东还开玩笑要把侯勇打回老家。
“不,到广东,深圳,到上海,都看看,都瞧瞧,再走一遍,”侯勇认真道,“其实我到了上海,根本没打算回来,要不是你……”他笑着指指秦东,“想跟你一决高下,再定输赢,我不会回云海。”
“但是我不会离开啤酒的行当,”他突然再一次伸出手来,“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再次相遇。”
“会的。”秦东也握紧他的手,“不管你身在何地,也不管将来我们是对手还是盟友,我们依然是朋友。”
“云啤,我会手下留情,”秦东没有半点犹豫,“拿出福岭区,开发区,畅开大路,让云啤占领两厢……”
侯勇感激地看秦东一眼,秦东的意思他明白,除了云海最核心的富民区,市区其他三区,给云啤留下一部分市场份额,让生产维持下去。
侯勇走了,他的身影在山间转了几转就不见了。
秦东此时倒有些怅然若失了,他拿起又一个信封,嘴里嘟囔着,“送我的礼物?什么礼物还要装在信封里?”就在他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的时候,他就是一愣。
手里不是别的,正是一枚崭新的云啤的瓶盖。
嵘啤的人都知道,秦东打赢一家啤酒厂,就会把对方的瓶盖收入囊中。
“这个侯勇……”
秦东把玩着手里的瓶盖,再抬头时,已是晚霞满天,桔红色的霞光印染着白色的灯塔,把时光逆流……
……
东风吹,战鼓擂,捷报传。
云啤大势已去,万子良虽然没有登门,但还是给秦东打了电话,商定今后在三个区销售的事情。
当晚上,嵘啤云海大捷的消息传回到秦湾嵘啤总厂的时候,厂里都已经下班了。
可是,厂领导和一众中层干部,却没有人下班,大家都在等待着前方的消息。
陈世法倒也淡定,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花生米,就拉着工会主席老贾下起象棋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厂办,武庚的大嗓门四处回荡,“云海大捷?你再说一遍?……”
工会主席贾德顺看一眼陈世法,他听到了武庚的喊声,甚至听到了武庚的脚步声,可是陈世法仍象是老僧坐定一般,只关注棋局。
“老陈,大胜,大捷,”周凤和跟在武庚后面,两人匆匆走进来,“秦东,赢了,我们嵘啤赢了。”
当得知云海要下发送酒证,全厂上下就弥漫着一股失望的情绪,辛苦了小半年,没想到最后即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秦东愣是在短短两天时间扭转战局,带得侯勇上门求和,逼得万子良亲自打电话……
陈世法根本没有抬头,他一边看棋一边接过电话记录,却又
不露声色,随手把捷报递给走进来的焦正红等人,自己照样下棋。
“老陈,怎么样?”贾德顺知道是前方送来的战报,忍不住问陈世法:“战况怎样?”他棋也不下了,站起来就看向焦正红手里的电话记录,也是最后的战报。
陈世法手拿一枚“车”,慢吞吞地说:“孩子们辛苦,到底把云啤打败了。”
“占领云海!”周凤和笑道,他的兴奋洋溢在脸上,“占领云海市场!”
“好了,这个年,我们都到云海去过!”武庚立马从vccgo了一句,他看看陈世法,这还是陈世法提出来的,可是陈世法好象没有听到一样。
“老陈?”周凤和笑着提醒他。
“噢,通知全厂中层干部,晚上开会,传达一下。”陈世法此时才站了起来。
贾德顺也很高兴,高兴得不想再下棋,他想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人,赶紧跟别人交流交流。
看着周凤和、武庚等人离开,陈世法就笑着转过身来,此时,他的兴奋心情再也按捺不住。
“秦东,好样的……”
他干瘦的脸上已是舒展开来,眼睛里流淌着喜悦,“好样的……”
突然,就在他兴奋地走向办公桌,想给梁永生、齐澄等人打个电话报捷时,由于走得太快,踉踉跄跄的,他的脚不由自主就扭向一边,他重心不稳,一下摔倒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