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夜逸白直起身子,缓缓抬眸朝着窗外扫去。
随即,看向一旁的花颜汐:“颜颜,别怕。”
花颜汐不用看也知道外面正在激烈厮杀,蹙眉道:“找你的?”
是找,而不是杀,很隐晦的话了。
夜逸白一愣,随即点点头,忍不住笑了:“对,找我的。”
男子唇角勾起的笑容,妖冶而艳丽,只是一双眼睛,笑意不达眼底。
他恢复神志的事情还未暴露出去,没想到便已经开始有人觉得他碍眼了。
“主子,对方有备而来,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先掩护你们离开吧。”阿影奔到马车前道。
夜逸白看了花颜汐一眼,还未说话,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伸手一揽,将花颜汐带出马车。
下一瞬,原本还完好无损的马车破裂开来,残肢断骸,木屑乱飞,竟是一刺客从高处跃下,用内力震碎了马车。
若是刚才稍慢一步,那么此刻,马车内的人就算不死也必定重伤。
夜逸白带着花颜汐几个轻跃藏身到树上,随后,拿出她袖中的丝绢,蒙住了她的双眼。
“颜颜,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夜逸白道,说话是,他极力保持温柔,可浑身上下,已经带上了一抹肃杀。
这跟花颜汐见过的夜逸白一点也不像,似乎,这个,才是真正的他。
花颜汐下意识伸手拽住他的手臂:“你的身体......”
夜逸白笑着安抚:“你放心,对付这些杂碎,不值一提。”
等转身时,眸色凝寒,那被面具遮挡的面容,以是冷沉一片。
花颜汐手指抚上丝绢,却到底没有揭开。
眼前一片黑暗,视线被遮挡之后,耳边的声音便更为灵敏。
她能清楚地听到刀剑碰撞血肉破碎的声音,以及活人临死前最后的一声闷哼。
还在继续往这边聚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一切都平静下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格外浓郁。
随后,脚下的树枝发出轻微的响动,还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是他。
夜逸白看着眼前安静的女子,从站在这里开始,她便保持着一手扶着树干的动作一动未动,眼上的丝绢并未动过,她什么都没有瞧见,很乖。
他从不是好人,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不愿让她瞧见她这副嗜杀的模样。
花颜汐见夜逸白迟迟不动,有些不耐,下意识就要抬手去扯蒙眼的布料,刚触及上便被夜逸白伸手按住。
“轻功一口气奔到几里开外,这才将她放下。
“我可以摘下了吗?”花颜汐问道。
夜逸白亲手为她摘下,不敢对上她的眼,视线移到别处。
手中的丝绢被抽走,倏而,夜逸白心中一惊,仿佛被人用利刃轻轻划开一般。
突然,脖颈上被柔软的布料轻轻擦拭着,他回头,瞧见花颜汐正拿着帕子替他擦拭着被沾染上的血迹。
夜逸白转头看向花颜汐,没有瞧见她眼中的淡漠与惧怕,有的只是浅浅的心疼。
夜逸白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好半响才道:“不害怕吗。”
“尸体有什么可怕,见多了。”花颜汐道。
夜逸白抿唇道:“我是说我,害怕我吗?”
他不是那个受人欺凌的傻子,他会杀人,杀很多人,手上沾上的血不计其数。
他知道自己残忍,冷酷,注定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可他不想让她害怕
他,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私下去做,却没想到,这样的事情,最终还是在她眼皮下发生了。
这样的刺杀,往后只会源源不断。
花颜汐语气并无起伏:“不杀人,便要被人杀,为什么要害怕。”
一贯内心强大,面对危险也临危不乱的男人猛地一把抱住了花颜汐:“颜颜,不要害怕我,更不要离开我,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
花颜汐抿唇:“这都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无关。”
夜逸白心中酸涩的厉害。
“主子!”几名侍卫追了上来。
“主子,你刚刚好厉害,那几百人就跟被切菜一样。”阿欲这会还激动的不行。
夜逸白下意识看向花颜汐,却见她果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被刺杀,一点都不好奇。
他们就像两个没有交集的人。
马匹连同被损毁,一行人只能步行赶路。
这里距离京城还有一日的路程,阿影提议他们到了下一站地之后用银子买上马匹连夜回京。
刚说完,花颜汐便道:“那些人很可能还会再派人刺杀,连夜赶路太危险。”
“怕什么,主子武功盖世,三两下便能......”
“不行,你们先乔装回京,我们两个绕道。”花颜汐立即道。
就算夜逸白武功盖世,若是夜里有人来袭,他根本无力抵抗。
夜逸白也道:“你们带着夫人回京,他们的目标是我。”
花颜汐道:“你们换上我们两人的衣物,引开那些人视线,那些人只要发现追错了人便不会再追,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但不要恋战,保命要紧。”
听着两道指令,几名侍卫面面相觑。
夜逸白急道:“颜颜!”
花颜汐看着他:“你武功不是很高,难道连我一个人都保护不了?”
“当然不是,只是......”只是他夜里的症状,他不想让她再瞧见自己如此狼狈恶心的模样。
花颜汐目光扫向几人。
几人立即会意:“是。”
“是什么是,你们到底听谁的。”夜逸白脸色一沉。
阿欲胆子够大,嬉皮笑脸地道:“当然是两人意见相同时听您的,意见不同时是夫人的,是主子您说的,在府里当家做主的是夫人,连您都得听夫人的,就不要问这种问题了嘛。”
阿影揪着他的后衣领:“就你话多,走。”
几人当真就这么离开了。
夜逸白怒目瞪着几人的背影,恨不得给他们一掌送他们一程。
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