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人之常情

李坤从冲虚道长房中出来，心情也是颇为复杂。他万万没想到云门宗竟然早就知道李家村惨案的真凶了。同时，更有印证了他对云门宗的认知，果然大的宗室门派都是极度冷血的，在他们的宗旨里面，只有门派的利益，个别弟子的死活，他们会选择性无视。

罢了，我还想这些干什么呢？李坤暗暗苦笑了一下。

不过，也好，就此也算对此事有了一个彻底的了结，以后跟云门宗关于父亲的篇章就算彻底翻过去了。父亲的仇自己以后慢慢报便是。自己从此跟云门宗也就不再有任何身份关系上的纠葛了。

至于剑灵，那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事了。

李坤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略微有些晕胀的头脑得到一些缓解。

玥明竟然一直等在外面。李坤刚进入客馆大厅，玥明就迎了上来。

此时，玥明已经对李坤的来历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因此，对李坤的态度也有了很大不同，不再是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客气之中多了一份等同感。

“李公子，庄主让我在这里等你。”

玥明幽深的眸子中带着一丝揣测，看着李坤，客气地说道。

李坤也不矫情，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便跟着玥明去见柳浅兮。

其实，李坤已经猜到了柳浅兮为何要如此迫切地见他，定然是跟莫洛强者有关。也能够理解，柳浅兮今日方知莫洛强者竟然是她的父亲，对于自己的父亲，自然是想要多了解一些他的情况。

柳浅兮在一个极为幽静隐蔽的花厅之中等着李坤。

李坤在玥明的引领下，刚进入花厅，柳浅兮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李坤还是第一次见到柳浅兮如此迫切，这跟她一贯在人前表现出的淡漠气度颇不相称。

当然了，李坤既然已经猜到柳浅兮的目的，对其心境自然也是理解的，所以，并不觉得奇怪。这毕竟是人之常情嘛！

让李坤颇为诧异的是，玥明跟着他一起进入了花厅，并没有回避，由此可见柳浅兮对玥明极为信任。

“见过庄主。”

必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李坤微微躬身道。

柳浅兮说道：“李公子不必多礼。”

李坤以为她会先问一下有关冲虚道长找他的情况，然而，柳浅兮并没有问，而是直接说道：“李公子，我找你来，是想问一问莫洛前辈的事。”

果然不出李坤所料，柳浅兮找他是为了莫洛强者。柳浅兮此时又称莫洛前辈，可见她对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父亲依然不习惯。但不难看出，她已经从情感上认可了这个父亲，所以才要想知道他更多的情况。

当然了，李坤其实心里很清楚，对于秘境之难，莫洛强者是有一定责任的。但是，李坤不想去评价莫洛强者的所作所为。毕竟都已经过去了，灾难也已经不可挽回，再去追究已毫无意义。况且，客观上说，莫洛强者保护了他，对他有恩。所以，从感情上说，李坤对莫洛是有感激之情的。

至于柳浅兮，李坤原本跟她也没什么，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两次简单交流，李坤对她也不知不觉产生了好感，况且，因为白灵儿的关系，李坤自然也要维护柳浅兮。

因此，李坤早就想好了，为了维护莫洛强者在柳浅兮心目中的良好形象，他不忍黑化莫洛强者。

李坤点了点，真诚地说道：“您想问什么？我知道的也很有限。”

柳浅兮眸子中隐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似乎有很多话要问，却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因为，我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连要问的问题都很难成形。”

李坤明白柳浅兮的心境，索性说道：“要不您也不用问了，不如我自己说吧，把我知道的告诉您。”

柳浅兮感激地点了点头。

于是，李坤就把自己跟莫洛强者之间的交往情况，从相遇到被莫洛保护在结界中的情形，包括跟超级强者芸笄的残魂相遇的一些情况，有选择性地告诉了柳浅兮。之所以有所选择，自然是出于对自己秘密的考虑，还有就是对莫洛强者形象的维护。

如此一来，李坤讲述的内容就极为有限了。对于柳浅兮来说，自然有些失望。

柳浅兮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他没跟你说起结界中的残魂吗？”

为了维护莫洛的形象，李坤故意没有说这一部分内容。为此，面对柳浅兮的特别询问，李坤摇头道：“没有。”

柳浅兮跟玥明交换了一下眼神。

李坤注意到二人眼中均有猜疑之意。李坤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难道她们并不相信我说的？”

果然，柳浅兮叹了一口气，说道：“李公子，或许你有顾虑，如果那顾虑跟你自己的利益有关，那也就罢了。如果是出于其他考虑，那就大可不必了。今天，我找你来，在这隐秘之地，是希望能够跟你坦诚相待。我只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只要你知道的，不要有任何隐瞒。”

柳浅兮说完，玥明忙说道：“李公子，在残魂即将破界之时，莫洛前辈来找过我。他说，他担心残魂破界会有巨大的危险，因为雾影长老的掺和，他不得不借助我去监测结界中残魂的情况。”

李坤自然没想到莫洛强者跟玥明之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知道，莫洛强者之所以后来会怀疑结界中的残魂，是因为自己告诉了他有关残魂的阴谋。既然莫洛强者去找了玥明，玥明自然也知道了一些情况。难怪她们要怀疑自己有所隐瞒。

如此一来，李坤就有些尴尬了。

柳浅兮定定地看着李坤，虽然没有质问，却无形中让李坤感觉到了很不自在。

李坤略微沉默了一下，只得叹道：“罢了，我承认，我对你们有所隐瞒。不过，这并不是出于对我自身的考虑，而是为了维护莫洛前辈的形象。”

柳浅兮脸色微微一变，颤声道：“难道雾影长老说的是真的？”

柳浅兮这话没有说完，但李坤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雾影长老之所以发动大家一起来柳月山庄兴师问罪，就是怀疑秘境之难是莫洛强者的阴谋。虽然莫洛强者跟柳浅兮之间并没有父女之情，但是，柳浅兮从情感上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罪人。

李坤忙说道：“柳庄主，我虽然有所隐瞒，但也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直说了吧。天阶功法确实是莫洛强者编造出来欺骗大家的，但是，后来的秘境之难绝对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他之前也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否则的话，他定然不会这样做。”

柳浅兮痛苦地说道：“那他为什么要骗大家进入秘境？”

事已至此，李坤自然不能再有所隐瞒，直言道：“因为，那残魂欺骗和控制了莫洛强者，她要莫洛前辈召集很多人来用真气助她破界，她骗着莫洛前辈这不会对大家构成威胁，只是失去一点点真气而已。而且，那残魂还对莫洛强者承诺，一旦助她破界成功，她会帮助莫洛强者提升修为，甚至助他突破到更高的境界。莫洛强者当时确实被她利诱了。”

李坤边说边观察柳浅兮的表情，生怕她难以承受。

柳浅兮听到这里，虽然很难受，但并没有表现出难以接受的样子。

李坤忙又说道：“是的，莫洛前辈之前确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欺骗了大家。但是，这世上，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呢？不管怎样，当莫洛前辈知道真相后，他也在尽力避免灾祸的发生，并为之付出了生命。这事已经盖棺定论了，柳庄主不必为之耿耿于怀，跟自己过意不去。”

柳浅兮苦笑了一下，说道：“如此一来，我也就明白了，为何公孙弃会莫名其妙地要针对我，把我排挤出秘境。原来真是他的意思。”

李坤小心翼翼地说道：“由此可见，莫洛前辈还是很维护柳庄主的。”

柳浅兮痛苦道：“他既然狠心抛弃我，又何必偷偷保护我？我反而希望我当时跟大家一样经历秘境之难，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了。”

李坤听了柳浅兮这话，才真正明白她的意思，原来她比谁都更在乎莫洛强者的声誉。她觉得莫洛强者就是因为保护她，才让雾影长老等人抓住了把柄，就此怀疑他的。为了维护莫洛强者的声誉，她宁可自己受到伤害。

李坤免不了又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柳浅兮。

柳浅兮苦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荒唐？”

柳浅兮的这种表现让李坤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虽然自己知道父亲盗窃了灵根丹，是个品性有污点的人，可自己不也一样想要维护他吗？此时，柳浅兮的表现跟自己不是一样的吗？

为此，李坤非常理解柳浅兮此时的心情，忙真诚地说道：“这不是荒唐，是人之常情。如果连这一点情感都没有，那还算是人吗？”

柳浅兮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李坤，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道：“李公子，谢谢你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