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发现自己记性还变得差劲了。
于是他就干脆在日志里加了一个备忘录。
购买一些物资物品
检查学业
记下这些以后,突然有一种挫败感升上心头,自己是不是老了?
相比当年在太吾世界叱诧风云,掌控宇宙的感觉,现在混得的确不怎么样,不过他其实还算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不会沉迷在过去的风光里。
不对啊,我现在还是一个孩子来着……鹿正康望着冰面上的自己,一张沧桑成熟的巨魔脸——其实也是有点粉嫩的,粗糙的皮质下有丰富细密的血管,努力搓一搓也是柔软的。
最近他又长高不少,将近一英寸,很可观,又是一个打满生长激素的童年……
明天就该去冬堡了,鹿正康本打算今天把那个遗迹全部整理出来的,不过最后临时起意,打算好好猎些食物,再搭个制皮架,好整点皮革用用。
狼群休息处里囤积着许多皮子,海象皮用来做衣服还是不错的,熊皮可以做铺盖和大氅,顺便给做一双毛皮鞋子出来,之前穿的被脚趾甲刺破了。
再有,上次自己做的那个皮水壶质量太不合格了,喝进肚子里的都是坏水。鹿正康打算先忍它一阵子,因为好用不臭的水壶留给约纳斯了,他只能将就,过些日子鹿正康打算用铜铁造水壶。
仔细盘点一下,其实生活远没有到舒适宜人的状态,家务事总是很繁重。
鹿正康打算去西边山麓地带的树林里看看有没有新鲜猎物。
带领狼群走出去几英里,风中传来食草动物粪便的味道,貌似是一群大角鹿。
虽然鹿正康姓鹿,也挺喜欢鹿,不过该杀鹿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格外的怜悯的。当即他就兴冲冲朝着风吹来的方向奔行。
冲入树林。
气味突然消失。
狼群警戒起来,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林荫中藏着人类,巨魔人不动声色,把自己缩在袍子下,背后的巨斧随着步伐晃动轻轻拍打脊背,一点点的砰砰声传开。
脚下铺着厚厚的松针,走上去很软乎舒服,尤其是鹿正康赤着脚,针叶轻轻戳刺他粗厚的脚底时,带来密集的挤压感。
巨魔的视力很好,不但有清晰的纵深视野,还有优秀的夜视能力,这些陌生人不是卡利亚那般的潜行达人,自然是被发现了端倪,透过稀薄的林雾窥见他们还在缓缓移动,聚成一团,穿着皮甲,背着弓箭,看起来是猎人一群。
狼群慢慢分散开来,鹿正康站在猎人们路线的正当中,背转身,抓起斧子,装作在砍树的样子。
笃笃声在早春清寒的空气里传荡,把如牛乳般白亮的雾气均搅和起来,事物的影子在这波动的水汽中扭曲。
鹿正康低低挥着斧子,小心不让自己的爪子出露,略偏头却见左边林子深处,黑黢黢的树木形体间,有一个高大的长角怪物。
眨了眨眼,那个倔怪离奇的阴影消失于虚空,仿佛是梦幻的剪影,可是有一种浓烈的宿命感陡然袭上心头——猎杀!
巨魔人微微低垂眼眸,暗精灵说兽化病是眷顾,但也更是诅咒。
身为海尔辛的造物,在他划定的欢场里应当尽情拼杀——不,是屠杀,不对等的双方看着才有趣,如果陷入长时间的鏖战,魔神祂便失去兴趣啦!
那些猎人,无知者无畏,你们以为对手是一个新生的兽化人吗?
“嘿!朋友!你有没有发现附近有巨魔?”粗豪的诺德语传来。
鹿正康不答,另一个猎人换了帝国语重复一遍,这回,他有反应了,停下手中的斧子,微微侧头,但目光完全没有从兜帽里暴露,他粗声道“巨魔?海边的洞窟里就有很多,想死的可以去。”
“哦!那个地方很有名,不过那暂时还不是咱们的目标。”说话的猎人笑得很爽朗,“你一个人在这里砍树吗?”
“一个人?”鹿正康迟疑了一下。
“嗯?”猎人们打量着巨魔人的背影,一个矮子而已。
“我是一个人,你们是六个人。”
“不必担心,我们是正经猎人……”
嗷呜——!
狼嗥从四面八方传来,凄凄如肃风。
一个年轻的猎人惊慌地大叫一声——就像被惊起的尖锐鸟叫——话音未落,硕大的斧刃飞来,砸破他的皮甲狠狠破开胸骨,撕碎腰身,整个人一半倒飞出去,还有一半仍旧立在地上。
巨魔人从腰间抽出两把长剑,狞笑着狂舞起来。
猎人们自以为是形成了包围圈,不过,他们以为对手是谁?
“巨魔!!!”
“跑!”
丛林里下了一场人头雨,狼群涌入开始吞食尸体,又是一顿美餐。
鹿正康捡回巨斧,清点收获,金币十个——有一个还是缺口的,硬币二十个——缺口更多,铜币一小兜子。粗劣的木弓六把,简陋的铁箭矢六袋,稀烂的甲具六套。
林雾深处,有人发出满足的叹息。
鹿正康听到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过没有回头,收拾了物资就离开了。
之前闻到的什么鹿群的气味,不过是诱饵,魔神的诱饵。
猎人们应当有自己的营地,鹿正康循着气味追索,随即在山脚发现了两个棕黄色毛皮帐篷,篝火还未熄灭,有一个男人坐在火堆前取暖,另外有打鼾声从靠西面的帐篷里传出。
巨魔人发起冲锋,声势惊人,烤火的布莱顿男人丢下手里的铁剑慌忙要跑,随即被一斧头削了脑袋去,帐篷里的一个帝国人虽然被吵醒,但还睡眼惺忪,鹿正康一斧子把他胸腹劈出个大口来,血液喷流,不一会儿就死了。
鹿正康继续清点收获。
金币六个,银币二十个,没有铜币,闲书五本,帐篷两个,铺盖八床,另有厨具若干,食材些许,正合用。武器甲具两套,还算差强人意。
狼群还在林子里进食,鹿正康把这两个男人的尸体略加掩埋。
我不后悔杀了你们,但我为自己一瞬间的欢愉感到抱歉。
再见,我手下的败亡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