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三天假期,精英中学的学生竟超过一半不像以往外出游玩,或者在家平躺;某人给他们注入的鸡血相当到位,持续了差不多一周;之后,其中大概有一半的学生,不管再怎么听那首歌,心里也不会起波澜。
时间转瞬飞逝,今天1月15号,距离1月18号期末考,不算今天,仅剩两天,还是周六和周日。
高一考9门,高二、高三是5门;高一高二先考,18~20号,高三后考,21~23号,1月24号起正式放假,一直放到2月13号,即年初六开学。
课程、周测能讲的内容,各科老师最迟在昨天结束,今天,从早自习到现在,没一个老师讲课,只是九门老师轮坐讲台后,学生中凡有什么疑问不懂的可以向他们提问。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
“地震波包括横波和纵波,横波是速度慢,只能通过固态介质;纵波是速度快…”
“太平天国运动,背景:1、阶级矛盾计划,2、外国资本主义的侵略,3、自然灾害严重…”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相互关系:人们在生产过程中发生着两个方面的关系…”
按照正常上课时间,现在是下午的第三节课,前台后,老赵给几个学生围了一圈,台下没排到的学生在背诵文科几门的知识点,这是老赵允许的,毕竟在自己眼皮下,复习的时间也就剩今天,至于明后两天…
谁知道这帮学生是什么样呢?
除了老赵忙于解答,这个教室里还有两人也挺忙。
钱三一有条不紊地接收一个又一个问题;叶一云则是依旧处理固定那几人的问题,李诗情、江天昊、赵丘和王午,问题科目包括但不限于数学。
前者处理问题,只限数学一门;后者处理人,多科并行。
文科记忆性的背诵复习,叶一云已带着4人过了2遍,偶尔,他会提一两个问题做抽检;理科类的复习,还是那一套,刷真题,找漏洞,物理化三门已过,今天过数学,卷子是4人昨晚回宿舍完成的。
“已知f(x)=x 2+bx+c(c≥2)满足f(x)∈M,求b和c…”
卷子,叶一云在上周就做过的,读出来只是习惯性的举动。
“哪个步骤不理解?”他看了眼李诗情,问道。
进入最后阶段的冲刺,李诗情隔三天才洗一次,头发虽已蓄长,但现在额前的部分全撩了上去用夹子夹住,给她配的金丝方框眼镜恢复成大黑款,因为大黑框足够轻便,简单着装,一切给复习冲刺让路,她这十来天的力度还是挺高的。
“这里。”没有太多的眼神交流,李诗情伸手指了指答案的某处。
叶一云也利落,提起笔,头也不抬道,“好,你把教材拿来,打开到…”
“叮叮~”
傍晚5点30,下课铃钢琴曲响起,有人急于回家,有人想在留一留,但留也留不了多久,这周日学生不返校,周一直接过来考试,每天考完后回家,所以每人还得收拾好宿舍的东西。
好在这个消息不是这周才通知的,上周就已短信形式告知所有学生、家长,大多数学生在上周回家时,就把大多数东西带回。
“感觉怎么样?”推着个小箱子,叶一云问向一旁提溜着一个大箱子,箱杆上还挂着一提包的李诗情。
这点重量对李诗情不算什么,她提溜得很轻松。
提起复习,李诗情笑容就没那么轻松,脸色有几分忧愁,“哪能和您一样啊,感觉是越复习,不会的越多,无底洞似的。”
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叶一云轻轻皱眉,仔细看了看她的神情,有些不解,却不问,反调侃道,“你这可不想是保住前20,倒像是冲击前10啊。”
李诗情眼神微变,须臾间恢复原样,脸上挂着淡淡的悲观,不知是解释还是找补地说道,“不说别的班级,咱班什么情况,你没看到?那些人,跟疯了似的。”
“有计划的复习叫复习,无计划的复习是碰运气。”叶一云淡淡反驳道。
话有些隐喻,意思李诗情的复习是有效复习,班上某些人是无效复习。
因为李诗情的复习一直是他在指导,所以这话从另一面去理解,多少他是有些傲气的。
李诗情听了出来,笑了笑,同样潜台词地道,“那借您吉言吧。”
……
周末两天,考试三天,认真的人过得很快。
期末考是全市统考,24号返校领寒假作业,也领成绩单。
但实际上,最后一场英语结束时,非官方的各科目标准答案已出,到底考得如何,对一对,各人心里头也就明白。
3点40,精英中学的大铁门难得全打开,高一、高二的学生成群地涌出,有的约哪哪玩游戏,有的聊着最后一科的某道选择题,也有唉声叹气的。
“到底行不行?给个准话。”比肩接踵的人群中,李诗情有些着急地看着身边的人。
她今天…准确地讲,应该是考试这三天,穿得很紧实,裹得相当多,是王胜男的‘杰作’。
愈发变长的秀发开始给她增添柔和,强烈的少女感中多了一丝别的,很惹眼。
叶一云看了她两眼,视线转到脚下,这人挤人的,一个没注意就一个趔趄。
“上次不是已经帮她牵过一次,外力的帮助不如自己的努力啊。”他没明说,意思却很明显。
李诗情有些无语,“你还说呢,上次明明是你表哥请你帮他牵线,他都已经请到钱三一,哪是你牵线搭桥啊?”
这事,还是这几天,她无意间从说漏嘴的江天昊那儿听到的,就想着借这个理由寻求下叶一云的帮助,因为上次同样一无所获的江天昊拒绝了她帮忙邀请钱三一。
叶一云淡淡一笑,“嗯?朋友,你这可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别别,是我错了,您看看,能帮忙不?”李诗情连忙改口风,奉承巴结的姿态。
侧头看向她,和她对视有三秒,他才挪开视线,“就像这次,以后有事直接问我,别拐弯抹角的,不过这事不能打包票,回去我先帮着问问。”
“好,谢谢您。”李诗情当即松了一口气。
她啊,实在给某个人磨得受不了。
这三天考试,她都不敢遇见邓小琪,碰上就是眼神折磨,今天上午历史考完,直接向她追问。
帮着问问就帮着问问吧,成或不成,她对邓小琪也能有个交代。
没一会,两人在校门口分开,叶一云乘公交回乡村花园,李诗情是王胜男来接的,王胜男作为体育老师,没有监考的工作。
深知叶一云对自家闺女的帮助,她很热情地邀请他来家做客吃饭,叶一云还是婉拒,“阿姨,谢谢您,下次吧,下次一定麻烦您。”
……
傍晚4点40,没有堵车,在这个不能尴尬的时间点,吃晚饭嫌早,吃下午茶嫌迟,李诗情吃了两片猪肉脯,歪在床上,迷迷瞪瞪地睡去;同时间,很少瞌睡的叶一云难得地躺在铺着厚毯的老藤椅中小憩…
“小伙子,小伙子,醒醒,醒醒…”
短暂且浅浅的入眠,恍惚间,听到有人在推自己,叶一云意识迅速清醒。
他是独居,除了房东,没有第二人有出租屋的钥匙,但他的房东是个大妈,不是大叔。
睁开眼,挤入眼帘的是一张沟壑纵横、饱经风霜的陌生脸。
重点是陌生,捕捉到这个信息的瞬间,他意识到,新的循环可能再次开始了。
尤其当他确认周围的环境后,更加笃定。
“醒咧,醒咧。”那大叔操着一口秦语,见叶一云醒来,似乎有些激动。
这时,大叔身后一位小麦肤色的青年上前,问向他,“你是哪一届的校友?这大热天,咋穿个恁么厚的衣服?”
叶一云注意到这是一辆中巴,结合这位青年的说法,应该是这里某个学校活动而包的车。
“抱歉,抱歉,我和我妹妹给黑心旅游团抛下的,刚才见车上没人,就上来休息会,给你们造成困扰,实在对不起。”推测出情景后,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自己编了个理由。
“咦,娃,可不能胡说,赤牛村不能有黑心的旅游团,你跟额下车找找,你指出来,额让他们以后都不要送人来赤牛村。”青年没开口,大叔急了,明显这位大叔是他口中赤牛村的人。
赤牛村。
又收集一个信息,叶一云暗暗记下。
“不用,不用,叔,闹出矛盾就不好咧。”他用不标准的秦语,试图拉近亲密度。
两人这你来我往的几番对话,李诗情给吵醒。
陌生的人景物进入视野,她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但当目光转向身边…
她清楚,又进来了。
迅速地和她交换了眼神,示意别慌,叶一云笑着对大叔和青年道,“叔,帅哥,实在抱歉。”
说着,他拉着李诗情的胳膊起身,准备下车。
那大叔和青年对两人虽多有不解,但叶一云客气的言谈让两人没多阻拦。
“这娃,都2020年咧,哪还有黑心旅游团嘛。”望着前面上车口的两人,大叔嘀咕道。
“叔,算咧,车上啥东西也没丢,算咧。”青年劝道,同样疑惑的目光注视着车窗外的两人,那个少年还好,但那个少女,她那张脸总觉着在哪见过。
哪儿呢?
在车上,感受还不强,两人只是觉得有点闷,可一下车,热烈的太阳光落在身上,那感觉…
“为什么总是反季啊?”李诗情无语地吐槽道。
她歪在床上时,一身厚实的衣物,一件没脱呢。
阳光有些刺眼,叶一云眯着眼扫了一圈,小声道,“看着像是个景点,先找能休息的地儿吧。”
“嗯。”李诗情点点头,同样扫视的目光在收回时,不经意地一瞥,一张熟悉的面孔勾起她记忆的强烈呼应,寻摸着再看过去…
她傻眼了。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