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善恶有报

“族长，他能口吐人言，一定有我灵狼族的血脉！”

“族长，杀不得啊！”

“族长，请三思！”

……

任遥听得迷迷糊糊，最后在任远的解释下，才搞清楚是其中的恩怨。

几千年前，一个人类修士坐着一头灵狼，来到百莽山，并在山中埋下一条灵脉，山中的生灵靠这条灵脉，并在她的指点下，纷纷修炼成精，因此，百莽山的精怪们奉她为守山女神。

之后，守山女神踏破虚空，离开此界，只留下灵狼，自此，天地灵气日渐稀薄，百莽山中的灵脉也开始枯竭。

灵狼一族受女神点化，天生便可口吐人言，女神离开后，他们顺理成章地接替女神，成了百莽山的守护者，世代守护着此片宝地。

然而，随着灵脉逐渐枯竭，山中精怪越来越少，就连灵狼一族，也开始变得蒙昧，不知从何时起，出生的狼崽再也不能口吐人言。

所以，当听到任远开口说话时，可想而知，这六只灵狼有多么震惊，更是不允许任远受到伤害，灵脉枯竭，族人蒙昧，它们需要一个更加出色的领导者。

虽说灵狼一族中，头狼的身份是世袭的，但如今的头狼，并非上一任灵狼族族长的后代，更何况，他性情残暴，手段奸戾，他们早就对他心存不满。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任远其实是上一任灵狼族族长的儿子，只是，他母亲是条野狗，机缘巧合下生出灵智，这才有了他。

然而，任远出生后，灵狼一族对他颇有微词，一只狗，怎能领导一群狼。

之后，任远的父亲感应到大限将至，传位给任远后，便进入祖地，自此杳无音信，族中的灵狼们对任远自是不满，其中一个族老更是暗中对他下手，害得他灵智全失，记忆全无，在山野中流浪了好几年，直到遇见任遥。

任远也是在鬼打墙之事了结后，突然觉醒这一段记忆，才知道自己也有过往，在这儿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山中的普通野狗。

任遥听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随便遇见一条野狗，竟然是百莽山中最有权势的精怪，她这是什么运气！

“所以说，你要夺回族长之位，然后一直待在百莽山中，带领你的族人？”任遥神色一顿，斟酌着道。

“我没想好，我也不知道。”任远看着她，老老实实回道。

他觉醒记忆后，满腔怒气无处发泄，这才会不断挠地，还差点儿伤了任遥，之后更是满心满眼都是复仇，所以说，他是真没想好。

但是眼下，仇还没报呢，那狼崽子还活生生地在眼前蹦哒，也不知道这是遭了什么报应，竟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原本他还是头高大威猛的灵狼呢！

任远心中闪过一阵轻蔑，当初这老东西还说他不配领导灵狼一族，换作他当族长，看看这六头灵狼歪瓜裂枣的实力，还不如他在的时候呢！

这厢任远跟任遥解释清楚了，那厢灵狼与头狼的争执也落入尾声。

头狼轻嚎一声，似在妥协，六只灵狼眼神对视间，皆松了口气，然而，变故只在一刹那，狼崽子突然从口里吐出一颗珠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任远爆射而去。

一瞬间，轰鸣声响彻云霄，巨大的力量将任遥他们所处的地方坍塌一片，烟尘漫天，那恶狼狠厉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嘲讽，剩下的六只灵狼互相对视一眼，不敢再轻举妄动。

任遥被烟尘呛了一嗓子，挣扎着爬了起来，身旁任远正摆出一个奇异的姿势，狗眼紧闭，气息起伏不定。

突如其来的攻击，确实让任遥猝不及防，然而，不等她使出老爷子给的保命手段，任远这家伙，突然一个飞扑，将那诡异的珠子吞下了肚！

任遥吓了一跳，见他吞下那颗珠子后，气息起起伏伏，不由有些担忧。

而一旁，那头狼崽子眼睁睁看着任远吞下珠子，目眦尽裂，体型突然增大，一瞬间，从一个幼崽变成一个瘦骨嶙峋的老狼。

他哀嚎一声，心知大势已去，便欲夹着尾巴逃走。

可惜，忍他多时的那六头灵狼，却没有放行。

“你竟敢盗用族中至宝，按照祖律，必须送去祖地接受惩罚！”

他们终于知道为何他始终保持幼崽形态了，想必就是受到灵珠反噬，体格倒退回幼年期。

正当任遥一边担心任远，一边看灵狼族的热闹时，老爷子突然出现了。

任青云突然出现，无疑是吓到了那六头灵狼，瞬间摆出阵型，将任远护得密不透风，眼神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类，如临大敌。

任青云感叹道：“多年未进山，灵狼一族，竟沦落至此！”

六头灵狼顿时面色古怪，其中一头嚎叫一声，似在试探什么。

“怎么，不认我任氏一族了？”任青云语气平淡，眼神古井无波，对面六只灵狼却抖了抖身子，呜咽一声，趴伏在地。

任青云抬步走去，任遥又惊又疑，跟在他身后，任远的情况看上去有些糟糕，只见他后脚盘坐，前脚搭在后脚的关节上，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狗嘴大张，粗重的呼吸声不断传出，时不时还抽搐几下，看得任遥心中着急。

“师父，任远这是怎么了？”

“吞食了灵狼一族的传承灵珠，正在炼化罢了。”任青云一眼看出了他的症结所在，神色淡淡，“外人插手不得，你着急也没用。”

他好似压根没想帮忙的打算，反而问起了别的：“你们族长呢？”

趴在地上的灵狼瑟瑟发抖，其中一只呜咽了一声，任青云若有所思：“趁乱逃走了啊……”

随后，他便消失在原地，任遥挠了挠头，一脸莫名。

很快，任青云回来了，手中提着一只苟延残喘的老狼，正是刚刚趁乱逃走的头狼。

此时，任远的气息越发混乱，全身发抖，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任青云大袖一挥，老狼便停止挣扎，昏了过去。

而后他神情一肃，朝任遥道：“逼出一滴心头血。”

任遥莫名，依言照做，灵力运转间，逼出一滴精血。

任青云将精血打入老狼体内，而后，任遥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联系，这个毛发干枯的老狼，似乎看着也没那么讨厌了。

然而，就在精血打入的下一秒，老狼便发出一道哀嚎，而后双眼赤红，体型暴涨至十倍大，趴在地上的灵狼们见此情景，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是先祖吗？灵狼们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狂热。

不等它们趴地膜拜，那只巨型灵狼发出一声咆哮，声音不再老迈，宛若洪钟大吕，响彻云霄。

一瞬间，百莽山好似从沉睡中惊醒，灵脉深处，响起阵阵咆哮，像是在附和。

山中的精怪全都朝这个方向看来，有些自恃灵力强大的，还动身往这边靠近，灵狼一族占据着最好的地段，平常时候，是没有精怪敢靠近的。

任青云掐指一算，看向情况越来越糟的任远，手指微动，旁边的巨型灵狼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任远的眉心消失不见。

任遥面色怪异，克制住挽留的冲动，沉入心神，仔细感应一番后，面色更加奇怪了。

感觉她和老狼新建起的联系，与她和任远联系，两道联系渐渐模糊，似乎正在交融。

原本心中一片狂喜的灵狼们，见此情状，眼中的狂热一滞，突然发出阵阵嚎叫，而后朝着任青云，不要命似的扑了上去。

任遥虽然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但从行动上也能看出它们的愤怒，虽然不明白老爷子的安排，但她自然是无条件地站在师父这边。

正欲出手，老爷子却朝她摇了摇头，接着笑而不语。

眼看尖牙利爪就要落下，狼穴深处，最靠近灵脉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狼嚎，声音沉稳有力，即便语言不通的任遥，也能听出其中的警告之意。

果不其然，灵狼们的动作一滞，同时收起利爪，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此时，任远的状态似乎到了关键时刻，只见他全身的毛发尽数直立，宛若一根根尖利的钢针，一阵狂风吹来，分毫未动。

飞沙走石间，任遥眯了眯眼，等一切尘埃落定，任远已经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间，任遥心中不禁升起一阵陌生之感。

这还是任远吗？

只见他眼神坚定，视线扫过之处，一片肃杀……

任遥心中一慌，双拳紧握，她要去哪里，才能再遇见一只会说话的野狗呢？

“狗爷我终于崛起了，哈哈哈……”突然，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任遥抬头望去，笑了起来。

师父说，会说话的野狗，即便在百莽山中，也是不多见的，既然让她遇着了，就是她的了！

“还不快点奉上干脆面，小爷我可以考虑让你跟在身后当跟班！”

而且这狗，还如此嘴欠，留在身边当跟班，正好！

见任遥一脸慈母笑，任远一激灵，赶紧上前，绕着她跑了好几圈，全方位无死角地打量着她，然后伸出一只前爪，扒拉着她的衣袖：“你没事吧？”

任青云看着这一人一狗搁那儿耍宝，轻咳一声，任遥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吹彩虹屁：“师父，你这也太厉害了吧，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任远的！”

闻言，任远也扭捏着道：“大恩不言谢，我给您磕个响头吧！”

“不用。”老爷子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要磕头的地方，另有别处。”

任远莫名：“啊？”

须臾，天边响起一阵吼叫，任远一个激灵，转眼便朝那边奔去，突然一个转身，看向任遥：“我去见我家祖宗了，你不准跟来！”

他还记得当初任青云带任遥进祠堂，不让他跟着这件事呢！

任遥撇了撇嘴，整理好心情，看向老爷子：“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任青云负手而立，笑了笑：“你问的是哪方面？”

“就是，我的精血……”任遥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但隐隐觉得，任远能成功炼化那颗灵珠，和她的精血有着很大的关系。

“你可知，我任氏血脉，承自何方？”

任遥摇了摇头。

“这百莽山中，埋下灵脉的女神，便是我任氏先祖，先祖的坐骑，自然受我任氏血脉的影响！”

任遥神色一震，好多事情似乎都有了解释，为何任远一见到她就开了灵智，为何老爷子知晓灵狼一族的灵珠，又为何她的精血能让那头老狼产生如此变化……

灵狼乃女神坐骑，生来就服从于任家血脉之人，当时任遥一门心思担心任远，虽未下达任何指令，与她建立血契的灵狼却依旧会顺从她心底的意愿，哪怕，违抗自己的意志。

这头老狼作恶多端，如今为了苦主献祭己身，也算是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任遥想明白了，不觉舒了口气，安心等待任远从灵狼一族的祖地中出来。

等待的过程很是无聊：“师父，您是不是跟灵狼一族有仇啊？”

“何出此言？”

“不然，为何如此不待见任远？”

“您为什么不回答我啊？”

“您是不是被任远他爹抢过老婆啊？”

“您……”任遥发现自己发不了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