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山上,任嘉垣见任遥有些激动,赶紧解释道:“不可能,你爸不是那种人。”
任遥冷静下来,也觉得她爸干不出这种事,还是要对他多一些信任。
“所以,那个孩子是谁?”她重新坐了下来。
“当时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我刚进病房,就被任嘉莘轰出去了,之后,你师父来了,里面什么动静也听不见。”任嘉垣仔细回想,最后有些不确定道:“后来,我师父好像也来了,又好像没来……”
任遥挑了挑眉:“你老年痴呆了?”
任嘉垣露出一副痴呆的表情:“这是一种病吗?”
任遥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那阵无语的状态中走出来:“算了,先把这事儿放一放,你接着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啊,后来就是我兢兢业业为我师父卖命,勤勤恳恳为修仙界的社会化努力奋斗!”
任遥仔细打量着他,脸色凝重:“那完了。”
“你是阴童之身,自带霉运,你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想做的东西是不是都很难成功。”
任嘉垣神色复杂,有些认命,又似乎有些不服气,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任遥叹了口气:“这其实并不怪你,阴童并非因,而是果,因为任家该有此一劫,所以才会有你的出现。”
她修为达到金丹后,一看到任嘉垣,便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她师父看不上他,连族谱都不愿给他上。
她师父有多看重任氏,她深有体会,任嘉垣的出现,几乎是在直接跟他说,任氏一族完了,难怪他会决定带着任遥,离开此界,直接放弃世俗界的任氏后人。
思及此,任遥神色一顿,有任嘉垣这个倒霉蛋在,任氏公馆竟然没被连累,现在还红红火火的,简直离谱。
修仙界的任氏一族都被整成啥样了,灵脉枯竭,祖地没落,死的死,走的走,偌大的任家,就剩她一人。
难道真如任嘉莘所说,凡俗界的气运已经强过修仙界?
任遥看了看对面的倒霉娃子,将这些有的没的抛诸脑后,管他呢,气运一说,玄而又玄,她相信,一切事在人为。
任嘉垣沉浸在自己真是个扫把星的复杂情绪中,甚至忘了向任遥讨要解决之法,直到任遥耐不住,开口道:“按理说,阴童身带霉运,一辈子都只能在苦海沉浮,是不可能踏上仙途的。”
“奇怪的是,你不但没走上既定的命运,反而依靠别的途径,踏上了修仙之路,只是你阴童的体质依旧未变,这估计就是你目前困境的根源。”
任嘉垣点了点头:“我最近修行不顺,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心烦气躁,打坐一晚,修为不进反退,真是邪门了!”
任遥了然:“怪不得你的气息弱了这么多,我家任远随便扒拉一下,还流血了。”
任嘉垣张了张口,那是随便扒拉吗?它是想我死!他在心中咆哮,但现在还得仰仗狗主人救命,他被迫保持沉默。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帮你检查一下,费用你可以先欠着。”任遥想了想,道。
闻言,任嘉垣受宠若惊:“真的吗?”
再得到对方肯定后,他脸色一肃,承诺道:“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开口,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帮你!”
任遥摆摆手,对此不甚在意,她只是想知道那天病房发生了什么而已,这傻缺的记忆明显是被人封印了。
“放松心神,不要反抗。”她运转灵力,将感知力提升到极限,尽数集中在任嘉莘身上。
一瞬间,他的身上的经脉走向,暗伤分布,都映入任遥眼中,她屏气凝神,将注意力上移,直接探入人体最神秘的区域――大脑。
公墓周围人迹罕至,月华如水,自任嘉垣出现,此地连声虫鸣都没有,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任遥终于找到了那个极其微小的封印,若非她得了关家的传承,这事儿还真办不成。
她小心翼翼地将封印解除,好在这东西已经有所损伤,她破坏起来不算太难,不然,非得将任嘉垣的脑子弄傻不可。
也正因为封印自身损耗过度,任嘉垣才能记起一星半点,任遥才能顺藤摸瓜,让他重新想起那天发生的事。
一切操作完毕,任嘉垣缓缓睁开眼睛,他先是懵了一瞬,接着看见任遥,他回过神来,扭头就跑。
任遥郁闷地看着他那仓惶逃窜的背影,抬脚堵住了他的去路,这世间没人能比她还快,拦住一个任嘉垣而已,小意思啦。
“你跑什么啊?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你忘了你刚刚说的话,能力范围之内,一定会帮我的。”
任嘉垣神色复杂,心中挣扎起来,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道:“那你听完,不准找我麻烦啊!”
“看情况。”任遥如实道,如果他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她才不会放过他呢。
任嘉垣扭头就跑,当然,很快被任遥踩在脚下:“再不说,送你去见你娘。”
“行行行,我说!”任嘉垣想了想,这事儿他也是被迫的,应该不至于要他命,至于他师父,反正他老人家闭关去了,任遥总不可能闯到闭关之地吧。
原来,那天任青云来了后,没多久,玄午道人就到了,不知道他们如何商量的,等任嘉莘打开房门,让任嘉垣进来时,里面的那个男婴已经没了气息。
之后,玄午道人说要借助这名男婴的气运,帮他逆天改命,他当时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里愿意接受这种事,可是一切都不容他反抗。
事情结束后,因为他实在无法接受,玄午道人将他的记忆封住了,他彻底忘了那天医院发生的事。
听完,任遥松开了脚,任嘉垣站了起来,神色复杂道:“事情就是这样,无论如何,此事因我而起,你想打就打我吧,别对我师父……”
任遥冷笑一声,打断道:“就你,有这么大的脸?”
这么大一件事,说只为了给任嘉垣改命,她是不信的,那个男婴是任嘉莘亲孙子,就算他舍得,她师父任青云也不可能对一个凡人婴孩做出这种事,关家和他有血海深仇,他都没对关家村的那些人出手,怎么可能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出手。
所以,任遥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更大的隐情,如今看来,只有任嘉莘和玄午道人知道真相了。
她将任嘉垣撇下,独自向任氏公馆飞去。
公馆里面,不再是一副乱哄哄的模样,客人们照常参加宴会,只是不能提前离席,然而,他们的话题依旧围绕在离奇失踪的宴会主角身上。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她根本没失踪,这只是任氏公馆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理由呢?”
“就是为了给她造势!”
……
大厅众人议论纷纷,热闹得很,楼上的任嘉莘父子俩,却是一片沉默。
任明渊吼完,心中的怒火稍憩,任嘉莘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就在父子俩相顾无言之际,门口突然探出一个狗脑袋,任明渊看见任远,心头一喜,赶紧打开了门。
“你从哪儿回来的?快带我去找阿遥!”
任嘉莘看了过来,认出了这只小土狗,他回过神来,上前道:“你别去,派人跟着这只狗就行了。”
他没见识过任远的威力,自然不清楚这狗跟任遥的关系,一般来说,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做法。
任明渊却明白这一人一狗形影不离,任远一定知道任遥去哪儿了,他压根不理会任嘉莘的话,反而蹲下身子,更加急切地看向任远:“快带我去找阿遥。”
这人靠得太近了,任远退后一步,张了张嘴,舌头上印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上面写着:“我去总令局了。”
正是任遥留下的纸条,他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想出这办法,谁让他一时不忿,将纸条吞了呢。
任遥怎么也想不到,他家伙狗胆包天,竟然敢渎职,害得公馆乱成一团。
任明渊仔细辨认,才明白上面的意思,赶紧对任嘉莘道:“她去总令局了!”
闻言,任嘉莘眉头一松:“都说不是我干的,不对,我干什么了我?”
他重新说了一遍:“这下你总相信我了吧,是那丫头自己跑去总令局的,你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任明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站起身来,轻咳一声:“找孩子要紧,我去总令局一趟,得赶在素心回来前,将阿遥找回来。”
想到他那个情绪敏感的儿媳,任嘉莘心头一跳,赶紧开口道:“我在李局长面前有几分薄面,还是我去吧。”
任明渊点了点头,没跟他抢,总令局不是一般的地方,他去的话,少不了一番掰扯。
只是,大晚上的,这孩子跑那地方去干嘛,还有,地上的血迹又是怎么一回事?等她回来,他一定要问个清楚,这种事,以后一定不能再有了。
任远完成任务后,正高兴着,终于找补回来了,下一秒,他那两只狗耳朵瞬间耷拉下来,还将脑袋埋在地毯里面。
任遥回来了!他该怎么同她解释,才能少挨几顿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