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似乎很满意张平的回答,但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再次把目光看向了游子远,有些疑惑地问道:“子远,你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刘粲那混小子会轻易相信吗?”
“大王是担心陈元达识破我们的计谋吗?”
“不错,陈元达此人切不可小看……”
“微臣明白大王的意思,但微臣有信心此计即使陈元达能看出来,也阻止不了河内王刘粲的冲动!”
“你有什么把握敢这样说?!”
“大王,安定郡的诸胡可不一般啊,而且若是河内王刘粲能够得到一个众人皆来投诚的错觉,我想以河内王刘粲的性格,一定会同意贾匹的请求的!”
“子远,你有几分把握贾匹一定是假降,他真的有胆量跟我们汉国抗衡吗?!你也说了,刘粲那混小子就在新丰,离我们长安也不远,从战略角度来说就是我们两军分做了犄角之势,他贾匹会傻到来直接攻打我们任何一处吗?他就不怕我们夹击他?!”
“大王,所谓犄角之势也是要看具体情况啊,我们和河内王分兵而驻,以贾匹此人的眼光和见识,我想他也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你会不会把这个贾匹看得太高了?若只是因为他是贾诩之后,你就这样高估他,实在有些不智啊,子远!”
“大王,贾匹的见识和胆略确实不同一般,若是其他人,我一定料他不敢有任何和我们汉国抗衡的意图,甚至能不能抵抗几下都是难说,但贾匹不同,确实不同,当年晋国南阳王司马模最为强盛的时候,可是有东海王司马越的扶持,可即使是那时,他们也拿贾匹没有任何办法,此人的实力可见一斑啊!”
“嗯……”
“如今过去多年,贾匹在安定又经营许久……微臣还听说,整个安定郡,在贾匹经营的这些年里,可是真的没有任何异动,大王,由此也可以看出,那贾匹确实不可不防啊!”
“子远,你虽然说的在理,但孤王仍旧有些担心……”
“大王不必担心,微臣之所以料定他假降,就是因为他那句要带着所有安定诸胡质子的话!”
“嗯……你之前分析过,确实说得很有道理,但这也只是猜测,你懂我的意思吗?!”
“微臣明白!”
“既然明白,你还要坚持认为贾匹投降有诈吗?!”
“必然有诈!”
“子远,你要清楚这样的季节,我们都难以调动人马,更不要说他要筹集多少的粮草和物资才能和我们一战?”
“大王所言也是事实,只不过……”
“子远,你要想清楚,你现在所说的可是会影响到我们整个的谋划,而这整个谋划之中,最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贾匹的诈降!”
“微臣知道大王的担心……”
“如果贾匹是真降,那可就是让刘粲变得更加如虎添翼了,你可明白?!”
“大王,若真是那样,我们的处境也不会更糟呀……”
始安王刘曜没想到游子远会这么回答,但也确实如他所说,再糟糕也就是兵败身死这么一回事,但为何自己的心口就是有口气像被堵着了一样呢?!
想想自己堂堂的汉国始安王,竟然被自己的一个小辈算计,而且还是算计的死死的,这口气叫他如何能够顺畅?
如果自己想要出了这口气,就必须要听从游子远的判断,但这样一个重大的决定都只在游子远的猜测之下,一旦失手或者算计错误,接下来的后果是什么,就算是刘曜也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但事实上,就像游子远说的那样,如果贾匹真的投降,那么对于刘粲那边来说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的增加点兵力,不过是更好更快的灭杀自己罢了,这快死和慢死,都是一个死,有什么区别呢?!
除非自己真的可以一把火再烧了长安,然后认怂一般地向刘粲或者刘聪低头,但要让自己就这样认输,就这样永远失去在汉国内的威信,这也是他刘曜绝对不甘心的事情!
本来他们汉国众将出来,一方面自然是实行汉皇刘聪灭晋的大任,实际上各个将领之间哪一个不是勾心斗角想要一方独大?石勒是如此,王弥也是如此,汉国对他们的控制力也在越来越薄弱!甚至有时候还不得不为了顾全大局去迁就他们!
但自己身受先皇刘渊的庇护许久,怎么可以轻易和那些外人相提并论?自己的大哥刘聪要防备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手足兄弟尚不能同心,这汉国看似强盛,其实隐患重重,而自己大哥刘聪的办法,难道就是剪除自己吗?!
刘粲敢这样算计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个好大哥刘聪的意思……
呵呵呵,刘聪啊刘聪,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吗?!当年的情谊都是狗屁吗?!
始安王刘曜的心慢慢变得冰凉起来,看向游子远的目光也开始变得坚定起来。--*--更新快,无防盗上----*---dizhu.org
像是看透了始安王刘曜的心思一般,游子远又进一步说道:“大王,据臣猜测,贾匹应该早在很久以前就可以开始囤积粮草辎重,就是为了有一天和我们汉国一战!”
“你的意思,这个贾匹早就知道关中一定会被我汉国攻破?!”
“大王,确实有这个可能,其实这天下的名士们哪一个看不出晋国必亡呢?若我是贾匹,手上有兵有权有地盘,我也会做好准备的……”
“什么准备?”
“贾匹最会看时机,若是我汉国强大,贾匹必定会投降,以此来保存自己的实力,等待时机,若是我汉国虚弱,则必然找准时机与我们一战!”
“子远,你对此人竟然如此熟悉?还有,你的意思是贾匹现在准备诈降是因为他觉得我们汉国虚弱吗?!哼!若是汉国虚弱,如何能攻破洛阳,占据长安?!”
“大王,贾匹多半也是在赌吧,但到底为什么敢这样做,臣也不知……”
“我仍旧不相信此人敢在我汉国占据了关中大半的时候与我汉国一战,我想刘粲他们也不敢相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