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遗憾,手边怎么就没有镜子呢,否则真该让你好好照照,你那嘴角都要飞起来了,你知道吗?
下一刻,徐皎抬起头来,见着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面上的笑容陡然一敛。
而赫连恕已是抬起头,微微眯眼望着走近的人。
“挺香啊!真没想到,赫连都督居然还有这么好的手艺呢。”这把带着浓浓异域腔调的嗓音,除了墨啜翰,没有第二个人了。
不过......徐皎瞥了一眼他,又望了望他身后立着,面上暂且看不出什么来的匐雅,眉尖微微一颦,他们俩过来干什么?就不怕惹来旁人注意吗?
徐皎和赫连恕两人都是沉默着,墨啜翰也半点儿不觉得尴尬,反而笑着就是一屁股在赫连恕的对面坐了下来,“大老远地就闻到了这烤肉的香味,不说,还真有我们草原的味道。一时馋了,就走过来了,想跟迎月郡主和赫连都督讨口肉吃,不介意吧?”
徐皎在心里哼道,翰特勤您老人家都老大不客气地直接坐下了,我们再说介意有用吗?
“坐吧!”赫连恕已经收回视线,垂眼继续望向他手里的烤羊腿了,却是沉着嗓道了一句。
徐皎瞥他一眼,抬起头冲着匐雅笑道,“郡主坐吧!”
匐雅面上却全没有墨啜翰的坦然,目光在赫连恕面上落了落,才望向了徐皎,轻轻咬了下下唇,带着两分迟疑坐了下来,“不请自来,郡主和赫连都督见谅。”
墨啜翰却已经扬手招呼着他的手下道,“去!拿酒来,再多拿点儿肉,就这一只羊腿可不够吃啊!”
“拿那么多肉来,翰特勤要自己烤吗?”徐皎听着,却是冲着墨啜翰甜甜一笑,一脸的天真无邪。
墨啜翰一噎,本来想抬手往赫连恕指指,理直气壮说一句“他不是会烤吗”,但是在徐皎那么“天真无邪”的注视下,他不知怎的,就突然理不直气不壮起来了,瞥了一眼赫连恕,就哼声道,“自己烤也不是不可以。我们草原的男人哪一个不会烤羊?说不得,本特勤烤的,可比赫连都督烤得要好吃多了呢。”
“是吗?”赫连恕眉峰一挑,终于抬眼看向他,“那一会儿可真得好好尝尝了。”
墨啜翰生生又是一噎。
谁知墨啜翰派去拿肉拿酒的人还没回来呢,又有人闻“香”而来。
“好香啊!阿皎,这就是你不对了啊!有好吃的,怎么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呢?而且叫了翰特勤和匐雅郡主,居然也不叫你大哥哥,不带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景铎仍然是一身夺目的公孔雀装扮,一边摇着折扇走过来,一边还数落着徐皎,到得近前,也很是自觉地在火堆边寻了个空位,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徐皎额角抽了两抽,瞥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慢慢踱过来的景钦,请什么请?你们一个个的,可都是不请自来的啊!
须臾间,景钦已经走了过来,景铎一拍身边的空位,“睿深坐下,大家一块儿,热闹。”
景钦只顿了一息,下一瞬也是坐了下来。
他那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居然就和他们一般就直接这样席地而坐了,怎么瞧怎么觉得有些别扭,可他却坐得异常坦然。
徐皎有些头疼,这下可热闹了。
赫连恕却是半点儿不受影响,他烤的羊腿烤好了,他将方才就准备好的一只碟子拿了出来,用匕首片了满满一盘的肉,直接转手就送到了徐皎跟前,“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欸!未来妹夫,我的呢?你好歹也该讨好一下我这个大舅哥吧?”景铎眼馋地看着那盘表皮被烤得金灿灿的肉,忙道。
徐皎抬起头横了他一眼,悲愤地想道,她好不容易求来的烤羊腿,这一二三四的,都是来抢她的肉的。
她悲愤的眼神有如实质,景铎被瞪得一愣。
赫连恕已经很是熟练地转头就用筷子夹起一片肉送进徐皎的嘴里,“乖!吃你的。”
那羊腿肉确实烤得很好,不止外酥里嫩,那蘸料的味道更是丰富,很有层次感。徐皎吃了一口,就被征服了,哪儿还记得去瞪人啊,干脆直接埋头苦干,先祭了五脏庙再说。
景铎本来就是循着香气过来的,腹中空空,被那香味诱得肚里馋虫直蹦跶,这会儿看徐皎大快朵颐,只觉得更饿了。咽了口口水,正待说什么,一记凉凉的眼风已是瞥了过来,“刀在那儿,大舅兄若是想吃,自取便是。”
赫连恕说着,目光又是自在场的其他几人身上一扫而过道,“几位也请自便,不要客气。”
徐皎一边幸福地吃着,一边抽空抬起头,哀怨地一瞥,客气,你们最好都客气一点儿,明明是给她烤的羊腿咩。
赫连恕转头一瞥她,见她吃得满嘴的油,眉心微微一颦,转手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绢子,不由分说就是直接按上了她的唇角,一边细致轻柔地为她擦着嘴,一边冷声冷语道,“方才翰特勤不是说了吗?吃光了不够吃,他来烤!”一句轻飘飘的他来烤,随着一记凉凉的眼风,一并甩到了墨啜翰脸上。
墨啜翰一滞,下一瞬在赫连恕微眯的双眸透出的那丝丝不屑中,骤然燃起一腔心火,将脖子一梗道,“烤就烤,不就烤个肉吗?难道还只有你赫连都督一人会啊?”
正好,他方才派去取酒取肉的手下已经来了,果真按他吩咐的,拿来了不少的肉。有羊肉,也有其他的。
赫连恕一挑眉峰,“如此,便有劳翰特勤了。”
墨啜翰瞪他一眼,很恨地错了错牙,转头将衣袖一挽,就是去与那一堆肉奋战去了。
景钦和匐雅两人自瞧见赫连恕和徐皎亲密到自然的动作与眼神时,就不约而同黯了双眸。
景钦过了半晌,才轻笑着道,“赫连都督,翰特勤毕竟是翰特勤。”言下之意,人家比他尊贵,他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对?可墨啜翰居然接受得这么坦然,好像没有觉得有何不对之处。
这话如一阵凉风陡然窜进背脊,徐皎生生忍住想要打哆嗦的欲望,警觉地抬起眼来。眼见景钦明明笑着,可那笑意却半点儿不入眼底,眼里尽是锐利的光。
赫连恕却仍是没什么表情,“是我疏忽了。方才陛下走时,曾有圣命说让我们尽情玩耍,今夜可以不分大小尊卑,我一向谨遵圣命,一时忘形了......翰特勤,应该不会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