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遇刺之事,本就为天下大事!
再加上告示公之于众,这消息就如同龙卷风般,瞬间席卷大秦,几天时间,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整个天下就像是被煮开的开水一般,暗流涌动。
每处地方,街道上巡逻的军士也来越多,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搜查工作。
“诸位,此事乃是我的错,没有做好充足准备,致使刺杀失败,还带着诸位落入此番险地!”
某处不知名的小村庄中,一身麻衣布衫的张良扫了一眼围坐一圈的幸存者,满脸歉疚的对着众人道歉。
不过,眼神之中充满了深深的遗憾。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成功!
结果,偏偏在投球之时被斥候发现,负责投掷铁球的力士慌了神,扔错了车架,导致行动失败。
而现在,迎接他们的,就只有无尽的逃亡之路。
看见张良满脸的遗憾之色,一名汉子摆了摆手,挤出一丝笑意。
“公子不必如此,我等皆是韩国旧人,心中皆存杀暴君之志,死,亦是死得其所!”
“现在也只是暂时失败罢了,只要活着,我等还有机会!”
“没错!”
汉子说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公子不必如此,咱们还有机会,只要咱们不放弃,日后有的是机会!”
“对对对,现在紧要之处,还是寻机逃遁,公子以保重性命为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同时极力开导张良,望其莫要气馁,毕竟,他才是反秦的领头人。
正此时,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众人皆是手握剑柄,眼露杀机。
但当看清来人面容时,紧绷的身子又放松下来。
“猴子,你进来不知道要说暗号吗?这般急躁干嘛?”一名汉子忍不住的责备道。
而被唤作猴子的人,却是理也未理,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不断喘着粗气,可见他是狂奔回来的。
好半晌,猴子才喘过气,将目光投向众人,只是脸上看不到丝毫喜色,反而难看无比。
“猴子,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张良心觉不妙,连忙出声问道。
猴子转头看着张良,脸色更加难看,下一瞬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公子,不知为何,朝廷好像知晓刺杀之事是你所为,现在所有地方告示,皆是命你去咸阳认罪!”
“什么?”
这话一落,围在一旁的汉子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满脸不敢相信。
“猴子,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我又不是不识字,能看错吗?现在所有地方,皆有告示,不信你们自己去看!”
猴子语气顿时变得激烈,对众人怀疑他感到很是不满。
看着猴子气急败坏的模样,众人神色皆是一变,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混账,到底是哪个狼心狗肺之辈,居然出卖公子,他们的良心呢?”
“公子待他们也不薄,居然行出卖之事,简直就是小人!”
众人情绪激动,脸上满是愤慨。
唯有张良神色冷静,看着脸色依旧难看的猴子,再次发问:“猴子,可还有别的消息?”
“嗯!”
猴子点了点头,神色间满是犹豫,但最后还是深深呼了口气,将心中的话语说了出来。
“公子,确实还有!”
“如今的监国公子赢烨昭告天下,说你与赵国旧勋勾连意图谋反,行刺杀之事,是为谋逆,应诛九族!”
“现在,他已经派兵将韩国旧人全都抓进咸阳去了,同时让你去咸阳谢罪,若态度积极,便不动刀兵,否则,一日杀三人,直至杀光为止!”
“而现在……距离公告发出,已经九日……”
话没说完,猴子便放声痛哭起来。
其他众人也已明白猴子没说完话语的意思,截止现在,韩地无辜人员,已经死了近三十人!
“暴君!”
有人忍不住的爆喝了一声。
其他人则是看了一眼那人,便默然垂首,而那人也在爆喝一声之后,看了眼众人,似是明白了什么,随后身子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地。
众人是韩国旧人,自然也出自韩地,皆有家人妻女。
他们可以做到向死而生,但却做不到让自己的妻女儿子向死而生,尤其还是给他们陪葬。
尤其这次针对的还是所有前韩之人,这覆盖面可就相当恐怖,毫无疑问,此刻他们的家人都已在咸阳等死。
若不做出点什么,他们的家人妻女必然全部人头落地。
这点,他们丝毫不怀疑,因为,那是赢烨!
监国没有多久,就杀光咸阳旧勋,以及覆灭赵地之人,你指望他有仁慈之心?
做梦!
不由得,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就望向了坐在中间的张良,眼中闪着莫明光芒。
解决这场惨案的人,就在眼前啊!
众人不加掩饰的目光,张良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可以说,在猴子将后面这句话说出来的时侯,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尽管众人一句话也没说,但他已经明白众人意思!
顿时,心中一片唏嘘。
刚刚众人还劝自己保重,下一刻,却是一个个想着将自己送入死地。
这……可真是讽刺啊!
不过,他也没有怪罪之意,毕竟,谁的家人被他人控制,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换做他,此刻刀子怕已经捅了出去。
同时间,他的心一片冰冷!
不过,不是对身边众人,而是赢烨的做法让他无能为力。
几乎可以说,他现在就是一个被赢烨拿捏住的羊羔,毫无反抗之力。
用灭族之威,胁迫自己就范,这个对策,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但不得不说,很好用!
如今消息已经遍布大秦,若他不去,这前韩所有人的死亡,都会算在他的头上。
到时候,不用秦军动手,就光是流落在外的前韩之人,怕都要排队诛杀他。
再者,他自己也有家人,并且人口不少。
若他不现身,自然也没有活路。
他可以硬起心肠看别人家人被屠戮,但却不能看自己家人引颈待戮。
“呵呵!”
张良无奈冷笑一声,双手撑地让自己站起来,只是身子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般,控制不住的晃了晃。
而后,他的目光投向众人,笑着拱手抱拳。
“诸位,此事因我而起,自当因我结束,我这就前往咸阳认罪,望诸位珍重!”
说罢,挺直腰杆,便出了屋子。
看着张良离去的背影,众人神色中皆是闪着莫明光芒,不少人更是带着挣扎。
但当张良身影消失,都无人出声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