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自欺欺人

贾珍和贾琏得了石仲魁确定的消息，忙回去报信。

贾赦、贾政看到扇子上那句‘盼春来’，心里顿时满意的点点头。

贾赦倒是想把扇子收起来自己藏着，可贾政却快一步的收起来递给贾琏道，“琏儿是二姑娘的亲哥，这定情信物还是早点交给迎春。

免得又出什么变故，让我等再后悔一次。”

贾赦一听这话，立马怒目瞪着贾政。

当初要不是这家伙和老太太，哪里还用的着等到皇帝开金口，那石仲魁早就是自己的乘龙快婿了。

不过贾赦也没开口阻止，事以如此，确实应该定下来。

贾琏见贾赦没说话，忙接过扇子，对着他和贾政行礼快步离开。

随后贾政又对贾珍说道，“珍儿你去告诉老亲和世交，当初我家已经有意接纳伯谦为女婿，就连定情之物都早就送到了贾府赦老爷手里。

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变故，天意难违，又实在舍不得自家女儿出嫁而尼，这才做出这等无礼之事。”

贾赦、贾珍眼睛一亮，这话九真一假，确实是个好理由。

等外界知道薛宝钗和石仲魁的婚事是皇帝认下的，说不定反而会认定贾家有魄力，敢赌石仲魁的前途，又懂得爱惜自家女儿。

贾珍连忙点头，贾赦则高兴的同时，又嘀咕着‘祖宗保佑，让那石仲魁再得魁首’。

“是啊”，贾政也跟着点头期盼起来。

-----

贾琏去后院时，正好姑娘们、贾宝玉，和王熙凤、李纨两个孙媳妇都在贾母的房子里。

“老太太大喜”，贾琏一进门，上前几步就跪在地上，举着那把扇子道，“事情成了。”

“拿来我看”，贾母一夜都没怎么睡，现在听事情成了，心里不免有期待了起来。

贴身大丫鬟鸳鸯忙上前接过扇子，送到贾母跟前。

“好啊、好”，打开扇子看过之后，贾母哈哈一下，“前有迎春图，现在有盼春来，确实是好事成了。

只是我以前只知道读书人的心思多，没想到这连中四元的解元公的心思更多。

非得老太太我左猜右猜都拿不定主意，让人上门去问，这才得了句‘盼春来’的准信。”

随后贾母又重重的‘唉’了一声，“就是苦了我家孩子，本来是大好事，却迟了一步，没那么完美了。

不过，这也是天意，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违背的。”

不用说，刚才贾政的那番话，必然是贾母昨夜或者今早告诉贾政的。

贾琏听到这话，也明白贾母这是把绝大部分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一下子就感动的眼睛都红了，“老太太，您、、、。”

贾母哈哈一下，打断道，“琏儿这都为二丫头高兴的眼睛都红了。”

这下在场的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迎春一下子羞的连向贾母行礼都不顾，红着脸快步走出厅堂。

其他人顿时笑了起来，唯有贾宝玉闷闷不乐，但此时没人在意他的心思。

而且这笑声中，确实难免有一丝不甘、后悔，还有对薛宝钗的羡慕。

之前贾母就说过，贾赦、贾琏去缮国公府的事，贾家内外基本上都听到些风声，只是主子们瞒着也没露出半点口风，也就没人把这事挂在嘴边。

现在大家早已经知道薛宝钗是皇帝指给石仲魁的，确实如贾母所说，天意难违。

这么一想，贾家如此做也实属无奈。

王熙凤见气氛尴尬，忙哈哈一笑道，“就盼着那解元公妹婿，能再加把劲，去皇帝老爷的金殿上走一圈，出门就是状元郎才好。

到那时，谁敢说我二妹妹嫁的不好？”

众人一听再次笑了起来。

王熙凤这话其实很有意思，明明是贾家被石仲魁吓住了，想着攀附他和他身后的师门。

但在王熙凤嘴里，就成了贾家一开始就选中了石仲魁，只是圣意难违，这才阴差阳错表姐妹同嫁一人。

贾母哈哈大笑，指着王熙凤道，“你这猴儿总算说了句正经话。”

“哎呦，老祖宗您可埋汰死孙媳妇我了”，王熙凤抱着贾母的胳膊道，“您拿我这个内宅媳妇和解元公比，那不是拿芝麻小官和宰相比嘛。”

贾母立马更叫高兴起来，其他人心思各异的也在想着，万一今后石仲魁真的为官作宰，那贾家就更兴盛了。

也就是这句话，居然让贾府已显没落、混乱的苗头一下子就压了下去。

各院下人、仆役们做事都积极了不少。

午饭之后，一夜没怎么休息的贾母实在撑不住了，众人这才散了。

小辈们急匆匆的去迎春的住处，只有探春找了个借口说不舒服回了自己的屋子。

王熙凤、李纨当然看出了探春的心思，可探春才12岁，迎春却已经16了，这就是命。

-----

既然贾府上下已经知道了这婚事，也就等于府外同样会三五天内就全知道了。

一开始当然有人骂贾府毫无廉耻心，可等知道贾府先和石仲魁有意，后有皇帝搅局，事情一下子又出现了反转。

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甚至跑到贾家见贾母时，隐隐有抱怨的话，说有这种好事，为何不考虑、考虑史湘云。

气的贾母直接把这两兄弟给赶了出去。

这也能看出，大周朝的一部分勋贵，日子确实过的很不好。

当然，鄙视的人肯定还是更多，可同情贾家的人也不算少。

甚至贾家其实更在意老亲和世交，也就是勋贵们的想法和看法。

至于读书人和士林，贾家虽然在意，却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而石仲魁直接被于洪高叫去骂了一顿，等听了他的解释后，这才皱眉的叹息一声，罚他闭门思过也就算了。

这下反倒让石仲魁得了清静，躲在大兴县衙后院闭门读书，以待2月份的会试。

甚至过年的时候，都是在大兴县衙，跟着于洪高一家过的。

于同甫这厮那叫一个羡慕，又因为石仲魁真的成了解元公，而紧张了起来。

这要是师兄弟俩都考中进士，那肯定是一时佳话。

可要是石仲魁中了，他这个师兄却落选，保证于同甫今后三年，直到考中之前都没脸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