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
“傅师兄,你这弟子当真是有出息啊!”褚挂亭举着一张报纸,对着傅剑秋哈哈大笑道:“你说当初杭州大会的时候,我也是评委,怎么就拜你为师不拜我了?”
傅剑秋面色红润,他看似平静,实际上在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兴奋,他摆了摆手,说道:“说让你入门晚,一开始是师侄辈的,跟大龙师叔没交情呗。”
说完,他将目光朝向北方,记忆,也回到当年国术大会时的场景。
一晃数年,拳败孙禄堂,枪胜李书文,那时候谁能想到啊。
他微微一笑,收敛起激荡的情绪,回过头来,看着褚挂亭:“褚师弟,我们所编撰的国术教范,就要编成了!”
山西
太阳已经高高挂到了天穹之上,晴朗淡蓝的碧空万里无云,像冰一般的澄静透澈。
薛颠踱着脚,鞋子在地上踩着,没有半点声响,如同一只大狸猫,在太阳光照耀不到的阴暗小路行走的,这一天是温暖的,不像是秋天。
走出了小路,一路穿过大片破败低矮的民房,小路的尽头,是一间颇具规模的庙宇,薛颠止住身形,他就站在庙宇的门前,许久没有动作。
扮相过后,他抬起头来,看到庙门上挂着的那一幅横匾,上书二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关帝”。
关帝庙,虽说如今战乱频繁,但关帝庙仍是颇为气派,相比于四周低矮破旧的民房,关帝庙显得是楼阁高下,气度非凡,覆盖着黄瓦的红色宫墙,壁彻生光,照耀人耳目。
还有些地方,存在损坏,只维修了一半,大概是从前香火旺盛的时候,打算修建的,但是现在时局不太平,所以冷落了。
薛颠幽幽叹了一口子,在门口站立许久的他,终于敲开了大门,漫步走入。
“薛宗师,你来了。”
“或许我不该来。”
薛颠看着面前两撇八字胡,圆润大耳光,以及锃亮光头的男人,心中百味杂陈。
当年,五台山,薛颠曾经见过真正的,外炼三大关之上,内炼养气的高人。
虚无上人灵空长老!
他拜虚无上人为师,然而却只得传了吐纳法,但薛颠知道,虚无上人手中,有当年没被焚毁的内功心法。
为了追求内炼养气之境,他好几次重上五台山,回到当年他拜师的地方,可却什么也没有找到,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他寻访各处,炼气之路终不可得,但却有人告诉他,这里,有他想要的前路。
面前的光头男人,是自称济颠活佛转世的***教主张光壁。
而张光壁身旁,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孙素贞。
二人俱都是***的第十七代教主,金公教主路中一的真传弟子,但路中一早已经死了。
张光壁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伸出了手指,他的手指看上去是那么的白嫩,看上去完全不像练过武术的人,薛颠心中,感到更加的失望。
他似是感受不到薛颠的失望,继续将手指朝那边一指,然后对薛颠微微一笑,气度非凡,犹如世尊拈花一笑,宝相庄严。
薛颠的目光顺着张光壁的手指看去,他看到的是一尊巍峨庄严的关帝神像,金身高约三丈,泛着金黄色的光泽,耀眼夺目。
关帝本人,一手持着铁铸的青龙偃月刀,一手捧着一卷春秋,神态庄严肃穆,威严神武,令人望而生畏,如见关帝真身。
铜像身前,有香案一座,其上插着许多燃烧过后的香灰,说明香火不薄。
这里是,***的密集聚集点之一,若非他们主动引薛颠前来,薛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关帝庙很大,单单这一间,就方圆十丈都不止,除了张光壁与孙素贞二人外,两旁还有二三十个人,这些人服饰极不统一,有人身着道袍,有人身穿文士服,也有人是僧人打扮,还有人甚至穿着的是基督教牧师的服饰。
这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说不出的古怪。
而且他们身后,都各自有一尊神像,佛陀、天王、金刚、二郎神、孙悟空、城隍、判官等,甚至还有孔子、天使......
这绝不是正经的庙宇。
正经的庙宇,不会有这些民间祭拜、不受承认的神明。
这是***的集结点,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薛颠叹了一口气,扫视了一下二三十个人,他眼光毒辣,一眼就能看出,这二三十人,虽然身体壮硕,就有一定的武术功底,但只是粗通功夫,勉强算是入门。
跟自己在天津国术馆教的弟子比起来,实在是相差看十万八千里,处于外炼三大关第一关的炼皮肉,而且还都没能炼皮大成。
他愈来愈感觉到自己被人糊弄了。
“你们所说的前路,就是这个?”
张光壁与孙素贞两人对视一眼,相顾一笑,接着,转头看向薛颠,张光壁张开双手,如同神佛显圣传道:“薛宗师,我***,主张儒、道、释、基督.....五教合一,信徒与弟子皆不必出家,只需要在家设坛供奉,敬献香火。”
薛颠听着这些东西,越感失望,冷然道:“中不中,洋不洋的大杂烩,也配存在于世?”
张光壁笑道:“薛宗师,你莫要心急,且听我说本教教义,我教取五教精华,融汇为一,有道是:
儒教:存心养性、执中贯一,讲忠恕。
道教:修心炼性、抱元守一,讲善良。
佛教:明心见性、万法归一,讲慈悲。
耶教:洗心移性、默祷亲一,讲博爱。
回教:坚心定性、清真返一,讲恻隐。
受我教诲者,敬天地,礼神明,孝父母,重师道,信朋友,和乡邻,爱国忠事,敦品崇礼,改恶向善,讲明五伦八德。
阐发五教圣人之奥旨,恪遵四维纲常之古礼,借假修真,恢复本性之自然,挽世界为清平,化人心为良善。”
“如果你继续在这里装神弄鬼的。”薛颠厉声冷笑,声若玄冰,历久不绝:“欺骗我的代价,是你决承受不起的。”
“好罢!既然薛宗师如此心急......”张光壁一甩衣袖道:“那么,众道众听命!让薛大宗师看看你们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