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姑听的面色难看。事实上,她都习惯了每年初一回来吃饭。不为别的,就图这娘这怎么也是二白饭,甚至于还有肉什么的,吃着也比婆家的清水饭强啊。
往年没人说,可是今年,这个余春分居然直白的说了出来。
她受不得,那李秀才自恃有才能的人,就更是受不得这样的气了。
“陈二梅这就是你的娘家,你娘家人就是这样对我们的。得,看样子,这是不欢迎我们,我还是走吧。”
陈二梅急的不行,“娘,你看看春分怎么说话的,我和相公就是牵挂着你们,这才急急赶回来。她这说的……”
徐春花冷冷扫一眼那越走越慢的秀才女婿,眼里的冷意更深了。“春分也说了是别人会觉得,她有直接说你们怎么样?难不成,你们真的如春分说的那样做派?”
“这,哪能啊,哪能啊。”
陈二梅上前拉住秀才,一边哀求,一边又哄着这一边儿。
还是老陈头,终归是爱护这个女儿的,这会儿假意咳嗽着从屋里出来。
“二梅,李关啊,你们来了呢。”
陈二梅的俩个姑娘赶紧叫外祖,然后就怯懦的站在一边儿,低着头,跟鹌鹑一样。
曾玉洁看的直揪心,终归是大过年的,还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吧。是以,她一边端着菜,一边招呼。
“二梅,姐夫,赶紧来吃饭了。”
那秀才闻着一股喷香的肉味儿,扭头一看,便瞧见曾玉洁碗里的扣肉,不家香碗面子这些酒席菜。
这下也不走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脸子。“对,吃饭,我说不要这么急,先把肉包吃了再回来吧,二梅娘几个就是不答应。”
陈二梅对吃饭到是主动积极的很,上了桌后,便赶紧给秀才添饭,给小福盛饭。
小福可能是家里唯一的男娃,所以宠坏了,这会儿指着那些肉菜,“娘,我要吃这,要这吃个,端我面前……”
到是俩个丫头,就悄悄看一眼徐春花,再看看老陈头,便低头坐在那儿不敢动。
“来,吃饭了。”
曾玉洁看不得这么胆怯的孩子,给俩孩子把饭放在面前。
大的姑娘轻声说了一声谢谢,这才端起碗轻轻刨了口饭,至于菜,想吃,却是不敢挟的样子。
反观那秀才,看也不看几个孩子,就顾自挟着肉菜,大口的吃着,一边吃,一边还吟几句酸诗。
“古人云……”
“若是再有个酒什么的,那就最完美了……”
老陈头儿听的直咳嗽,眼尾扫过这个女婿,说实话,从进来后,这所谓的女婿就叫也没叫过他。
现在上桌了,自顾自的大口吃菜就算了,还变相的要酒喝。呵,他就算是有酒也不想给这人喝。
以前还觉得,这个人怎么也是个秀才,咋的也还算是有礼数的人。可现在看来,算了吧,还不如他们这村里面的蛮夫呢。
“娘,这个放我面前。”
小福还在霸道的要把各种好吃的放自已面前,曾玉洁本来要去叫陈大江回来吃饭的,这会儿也没心思了。
就他们这造菜的样子,估摸着吃完也不会剩下啥了。还是一会儿再单独热菜吧。
陈二梅这会儿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还有碗里喷香的干饭,她很是吃惊家里的伙食。
早前听说家里这几个月很是发达了,她其实是抱着怀疑态度。
毕竟,家里是个啥样的条件,她还能不清楚。
然而今天,在看见这么多大鱼大肉,还有干米饭后,她后悔了。
早知道家里这么富有了,那怎么也应该早些回来呀。
吃着久不曾吃到的肉菜,她叹了口气。“爹,你们这日子眼见着是真过好了呢。”
老陈头儿欢喜应声。“是呢,自打四儿嫁过来后,给家里创造了不少的条件,现在家里过日子还是不成问题了。”
“你们这日子过好了,我也开心了,就是,我和李郎的日子越发艰难。看着这些饭菜,就想到我公公婆婆过的苦日子,她们常年累月的劳作,却一片肉都吃不着。唉,我这心里啊,终归是有些难受了。”
曾玉洁听着这脸就不好看了,她也终于理解,为何婆婆在提到这个女儿后,就会各种黑脸。
余春分气鼓鼓,就要开怼。
曾玉洁却是用眼神制止了她,这个时候,还是得看公公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了。
反正婆婆的心思,她是了解了。这个家公公也还要占一头嘛。
老陈头听着女儿这样一提,一哀叹,也觉得不得劲儿。
“那这……也是各人的命啊,他们自已劳作了半辈子,没挣着多少钱,也怨不了谁。我们这也是辛苦得来的。”
“对啊,爹你说的对,我也是这样说么,就是个命啊。我这命也是苦,李郎要读书上进,我天天要管孩子,还要挣钱养家。每天没事儿就接一些桨洗的活来做,就为了挣那几个钱。唉,有时候,我干着活儿,都在想着要是我娘家日子过好了,是不是我也能好了。”
呵,这意思可就明显了。
老陈头儿也不是真蠢的人,这会儿女儿一提,他就吃不下放下了筷子。
“我们现在是过的好一些了,但也是我们一家子辛苦挣来的。你兄弟们都成亲了,也分了家,各自过各的生活。我们啊,听着你难受,也不好受,可是不好受我也帮不上你啊。二梅,爹说句不中听的,开元岁数也不算小了,这考了那么多年没中,要不,还是好生过日子,别考了吧。”
“啪。”
老陈头的话才落,李开元不干了。
他冷冷看着老陈头。“我们也就是今天才回来一趟,吃了你们一点饭菜,现在就提出不让我考了。呵,陈二梅,这就是你的好家人。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娶你,丢人现眼的玩艺儿。钱挣不着,还带累的被你娘家人鄙视!什么东西。”
这秀才说着话,便戾气横生的狠推了一把陈二梅。后者一屁股跌在地上,却顾不得旁的,赶紧爬起来就去安抚男人。
“相公,你不要生气,我爹就是无心的。”
安抚好男人后,她又埋怨起老陈头。
“爹,你怎么能不让相公考呢。他读书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考功名啊。再说了,相公现在才三十来岁,人家六七十还在考的人多的是,他现在这年纪,年轻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