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巳时整。
大泥城皇宫外百米的广场上,杨素念念有词,随即接过了李鸿儒手中的赤鸟玄色阵旗。
“乾!”
一柄阵旗被杨素投掷落下,尖锐的旗杆顿时硬生生插入了宫殿广场的砖石地面中。
“坤!”
待得杨素脚踏八卦,又朝着一个方位投掷阵旗。
“这就是东土大唐的阵法学说吗?”
在宫殿的广场上,德瓦王显得有些茫然。
在他的眼中,杨素自然是在跳大神,压根看不出什么神异。
大型的广场上所剩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数个卫士,又有德瓦王一些心腹重臣在宫殿区域伸长脖子观看。
但与德瓦王一般,诸多人至今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对!”
李鸿儒兴致勃勃应下德瓦王的提问。
“你可别小看这套学说,这套学说很讲究,你看他手中的那杆旗,这叫阵旗,但凡主阵时插错了旗子,便会让阵法倾斜聚拢之气,难于发挥半分国度连理相互守望的作用!”
“哦!”
“他脚踏八卦步,每一步都因个人腿长腿短有着不同的计算,但凡第一步算错,后面也会齐齐算错。”
“这么复杂?”
“这不算复杂,最麻烦的是这没法轻易去学,即便你跟着他踏步,你所踏出的与他踏出的也不同!”
“为何会这样?”
“因为每个人的命不同,生辰八字不一样,计算各有各道……”
李鸿儒兴致勃勃的拿自己举了个例子,这让德瓦王满脸的茫然,只觉这种学说不是正常人所能学的。
倘若学了就能用还好,这是学不到家压根没法发挥能耐。
若是这种学说在将来失传,他觉得自己不会有任何奇怪。
这终究只是少数人才能具备的学说能耐,难于做大型的推广,也便会让传承者越来越少,又会导致断层。
“我们大唐的人多着呢,大伙儿你学一下,我学一下,相互探讨探讨就学会了!”
对于德瓦王担心的问题,李鸿儒表示不是个事。
阵法虽然晦涩难学,但在东土传承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甚至伴随着一代接一代的接力,这门学说有着不断的发展。
“那真是太难得了!”
听得大唐学习阵法者人数不菲,德瓦王也不由感慨国度的不同。
他与李鸿儒好一阵叙说,待得不远处的杨素喝上一声‘兑’,第八杆阵旗已经落下。
“到你了,念咒请运吧!”
杨素搞定前奏,剩下便需要李鸿儒上了。
这让李鸿儒顿时应了下来,又对德瓦王发出邀请。
“还请您入旗内大声诵读这番承认成为大唐藩国的文书!”
“好!”
德瓦王点点头,踏步之间亦是入了八杆阵旗的中央,开始捧着文书大声宣读。
与此同时,李鸿儒对着阵旗伸手一点,法力顿时涌出。
隐隐之间,八杆阵旗开始被激活。
一缕淡薄的金光顿时浮现在他眼中,隐隐约约中,又有香气传来。
伴随着这套临时阵法的启用,李鸿儒亦是在心底开始许愿。
“挣钱,我现在要挣很多的钱!”
知晓自己离元神八品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李鸿儒也不许这不靠谱的事情。
他寻思着自己财运亨通一些,也算是这份气运有所得。
从心的祈祷声,又伴随着德瓦王大声的宣读,隐隐之中,唐皇的声音亦开始传来。
“李鸿儒,你怎么选了这个时候干活?”
唐皇的声音略显低沉。
“朕才躺下半刻钟!”
低低的声音中,又伴随着一些风声,似乎同样是有阵旗在挥舞。
“年纪大了,朕从床上爬起来很困难啊!”
唐皇对李鸿儒选择摆阵布阵的时间显然是有些头疼。
但再头疼也要爬起床。
这是到承受好处的时候了。
哪怕只是增添一砖一瓦,那也在续大唐的气运。
“李淳风跑回长安,说你阵法天资出色,足以一个人前行,朕本还有些不信,将他怒斥了一顿,如今看来他说的没错!”
“只是使团被耽搁了两次,你的行程又有些慢,尸罗逸多怕是等得有些着急了。”
“忙完了泥婆罗国的事情,你速速前往摩揭陀国!”
远在长安城中,唐皇不断有着指挥。
短短十余秒中,双方的阵法有着极为融洽的接通。
这让唐皇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觉得李鸿儒今夜摆的阵不错。
“陛下,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了吗?”
“能了能了!”
李鸿儒连连叫了数声,终于等到了唐皇口中的回应,不再是唐皇一个人单方的叙说。
“看来咱们的阵法没毛病”李鸿儒吭声道。
“阵旗和方位都非常好!”
唐皇认同了一句。
与此同时,赤鸟玄色阵旗中一条金龙从德瓦王身体中飞出,在阵旗中不断游走。
“果然是位真龙天子!”
唐皇的赞叹声传来,亦是与德瓦王有着接触。
“拜见唐皇陛下!”
德瓦王的神态略显茫然。
他一时不知这到底是李鸿儒使唤了障眼术法,还是耳中听到的真是远在东土大唐帝王的声音。
但这种疑心只是产生了短短两三秒。
伴随着他诵读文书完毕,他脑海中已经出现极为奇异的感知。
那是厚重而庞大的气息,犹如一条盘旋的巨龙。
他便是巨龙身边的小龙,在他的身边,他还能感受到其他小龙的存在。
这是一副宛如万龙朝拜真龙的场面。
极为浩瀚而沉重的气息传来,德瓦王已经不由自主的附身了下去。
阵阵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唐皇的赞许,又让他有着几分受宠若惊。
他此前还曾想着平等交流数句,看看是否能向同行取一些经验来管理国度,但话语夹杂在德瓦王心中,此时却再难于吐出。
对方与他压根不是一个等级的人。
放在东土大唐,泥婆罗国就是一郡之地。
若是学习管理和治理,与大唐管制地域的刺史郡守等人交流便足以。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
德瓦王嘴中喃喃自语,一时沉默了下来,只是不断去感受脑海中那副宏大的场景,将这种记忆铭刻在脑海中。
“李淳风回了长安,有一些事情就需要你去做一做了!”
在另外一侧,是唐皇开始交托话语。
“我们还有其他事情?”
“摩揭陀国的尸罗逸多想让朕顶在前方,愿意臣服大唐,成为大唐的藩国,朕将此事应了下来,你且去摩揭陀国的风位钻研明白,也将这套阵旗也摆一摆,满足尸罗逸多这点心思!”
“还有这种好事!”
李鸿儒感慨一声,只觉天上掉了一块馅饼。
相较于泥婆罗国,摩揭陀国何止只是大一倍。
按以往穿梭摩揭陀国的经历,李鸿儒觉得摩揭陀国很可能有大唐四分之一左右的疆域。
相应这种大国给予的气运惠泽也远超了泥婆罗国。
他心中美滋滋,感觉接了个大活儿。
“也不算什么好事”唐皇停顿了一下才道:“付出必然有回报,得到自然也会伴随失去。”
“那是”李鸿儒回声道。
“或许你觉察出了气运力量的一丝神奇”唐皇道:“但惠泽气运宛如吞服上瘾的毒药,会在脑海中形成妄念,它不可能让人一直维持顺风顺水,褪去某个好运光环的那一刻会让你陷入到难于想象的谷底,甚至于遭遇大风险,诸多的一切需要以人为本,不能颠倒了主次。”
在赤鸟玄色阵旗中,唐皇敏锐觉察到了一丝李鸿儒的心思。
这让李鸿儒面容有些羞赧。
他对气运这种事情有些上瘾,只觉气运之力堆积越多就越好。
作为承受皇朝气运最多的人之一,唐皇显然极具备心得。
他刚想询问数句,随即又听唐皇在那叙说。
“你承受过征伐吐浑国气运,又承受过征伐高昌国气运,待得此番承受摩揭陀国气运回来,需要多去缓一缓,多打磨打磨才是……”
唐皇的声音在阵旗的光芒中愈来愈低,又渐渐趋无,再难听清楚。
李鸿儒连连大口呼吸了数次,只觉鼻孔中全然没了异香。
他回神过来,目光望向站立于对角的杨素。
“别听他瞎哆哆,咱们身体是一个容器,气运则是填充于其中,那容量小的自然要缓缓,那容量大的都不够用,怎么需要缓!”
杨素目光一扬,随即嘴角有着传音的叙说。
很显然,他也听到了唐皇的言语。
在针对气运的问题上,杨素和唐皇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