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一时间,弓弩声四起。
羽箭带着呼啸覆盖了侯府百步之距。
打马跑掉的老几位,浑身汗津津的回头一看,卢家家主和他的随从,全身扎满了羽箭,就像个刺猬。
汗珠子从头顶像浇了一盆子水,哗哗哗往下流。
平安侯的手段果然够毒辣,他们这次碰到硬茬子了。
不过就这样回去也不行,他们五姓七望的名声势必会受损。
于是,一行人跪在皇宫门口,请求陛下做主。
李二心里埋怨方卓做事不利索,总是让他来擦屁股。
无奈之下,只能命刑部暂时将方卓收押。
顾念卿哭得要死要活,说她要回娘家搬救兵,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救出来。
临行前,胃里难受,一股酸水上涌,扶在门框上干呕不停。
被刑部狱卒押着已经走出大门的方卓,听到顾念卿状态,狂笑出声。
顾念卿不明所以,大声呵斥道:“你还笑?”
方卓站定回身道:“你哪里也别去了,安心养胎吧,你夫君我只是去喝茶,去去就回。”
顾念卿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婢女小玖瞪大了眼睛兴奋的说:“小姐,侯爷说你怀上孩子了。”
顾念卿一阵激动,抱着小玖就是一顿哭。
……
方卓来到刑部大牢,牢里早就装饰一新。
硬板床,新被褥,一张八仙桌,几张椅子。
人还没坐下,八个硬菜,两坛子好酒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刑部的公人还没离开,就听见程处默的笑声从门口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听说你要和清河公主大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陪你啊,当初说好的,有难同当嘛,下午随我母亲去皇宫见礼,没赶上你耍威风,要不然也要有我一份。”
两人一杯酒还没下肚,牛见虎、元嘉、尉迟洪道、房遗爱就匆匆的赶来了。
嘴里喊着抱歉,连声说要罚酒,还说长孙冲那孙子被他爹用铁链锁在家里,出不来了,这货现在正在唱卓哥儿交给我们的《国际歌》呢。
程处默抱着酒坛子说:“晚上就这两坛子酒,自个儿都不够喝,罚酒就免了。”
于是吩咐公人换上了小杯子,一边聊天一边喝。
程处默小声的说道:“陛下恐怕要有大动作了,右武卫的军营向北已经过了渭河,在渭河北安营了。”
“左武卫大军也有动的迹象。”
元嘉一愣神,说道:“怪不得我爹昨天夜里亥时领着家将悄悄的走了,原来真的要打仗啊。”
“去打谁?我们能上战场吗?”
“估计是要清缴梁师都了,五姓七望和梁师都暗中勾结,图谋燕云之地,陛下已经知晓,所以才对卓哥儿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梁师都被清缴,陛下就应该和他们算总账了。”
“说那些干什么,喝酒,如果能有上战场的机会,我是定要参加的,上阵父子兵,说的就是我们家,知道吗?”
程处默拍了一巴掌元嘉,道:“难道我们家不是吗?”
尉迟洪道觉得有些可惜,道:“你们能上战场立功,我估计悬,我要入仕了,就在赣州的一个小县城做县令,美其名曰熬资历。”
尉迟洪道饱读诗书,爱好女色,成天搂着小姐睡大觉,而且一搂就是两三个。
据他说,一天没酒没女人,睡不着觉。
历史上尉迟洪道最后拜师玄奘,终成一代大师,但是肯定不是他说的去做小县令。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最后能成为一代高僧。
看着他伤春悲秋,方卓端起酒杯就碰了过去,他以后再也不会喝酒了。
李二来了。
后辈们站起来见礼。
李二的脸色不好看,说道:“还有个坐牢的样子吗?”
众人不说话,脸上的汗珠在滚落。
“都滚出去,朕和平安侯有话要说。”
其他人一溜烟的跑了,牢房里只剩下了李二和方卓。
“你以为朕不会杀你?”
方卓道:“微臣按照律法办事,还没到杀头的时候吧?”
“律法是朕写的,朕说可以杀,就可以杀。”
方卓无语,他说的对,整个天下都是他李家的,律法算什么东西?
李二向前走了两步,继续说:“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一个侯爵,家将不能超过五十数,你去数数看,光是安插在长安城的探子都不止五十数了吧?怎么?平安侯,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难道朕对你还不够好吗?”
“不要猜朕的心思,做好你的平安侯就好,非要削尖了脑袋往进挤吗?”
“朝堂上有什么好的,一个少年人和一群老谋深算的狐狸争长短,能得到什么好处。”
方卓顾左右而言他,惊诧道:“竟然有这等事?微臣疏于管教,回去就解散了他们。”
李二厉声道:“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吗?”
方卓也不示弱,道:“反正不会死在牢里。”
李二被气的七窍生烟,吼道:“你说句软话能死吗?”
方卓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陛下,微臣是个只想大唐好的少年人,还没有学会如何说话能让所有人满意,所以,陛下,您还是担待点吧。”
李二仰头哈哈大笑,笑罢,竟然也端起了酒杯,道:“学子被杀案,刑部和大理寺都没有取得进展,而案子不破,科考难以举行,所以,朕希望你能帮他们一把,他们的人稍后会带着卷宗来找你。”
“右武卫大营已经开拔,老程已经进军营了,李靖连夜去了定襄道,想必这些消息臭小子们已经告诉你了吧?”
方卓点点头,道:“梁师都这回做梦都在祷告吧?”
李二道:“朕不要你的小聪明,长安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就带着你的家将上战场吧,你要是不再战场上做出一番事业,你始终挤不进勋贵的圈子。”
“那些老臣和朕在血水里滚出来的,朕不想看着你们互相残杀,拼的你死我活。”
“我大唐赫赫威名,就不要在朝堂上争长短了。”
说完竟然有些落寞,背着手出去了。
李二这边刚走,大理寺卿张蕴古带着一个小吏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