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赶路,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山不高,很快二人就到了山顶,山的那边不远处,朝东走是梅花镇,朝西就是九龙镇。
正要下山时,李逢君看到山崖那边一朵小蓝花茕茕独立,迎风而展,在阳光的照射下清丽脱俗。
“你瞧,那花好漂亮,我去摘来给你戴在头上,一定好看。”
王落花反对道:“不行,山崖太危险,不许过去!”
“你怎么跟我娘一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许的,刚刚没收拾那几个小兔崽子,老子心里就不痛快,这会你不准再拦着!”
说完,一甩手,背着背篓撒丫子就跑了。
“喂,李逢君!”
王落花知道这就是个倒霉蛋,万一摔落悬崖可怎么得了,她急忙追了过去。
等她追过去时,李逢君已经摘到了花,得意洋洋的冲她扬了扬:“你瞧,我不是摘到了吗,有什么危……”
一语未了,忽然乐极生悲,他脚下一滑,“啊”的一声惊呼,人就往后倒去。
王落花大惊失色:“李逢君……”
她几乎魂飞天外,跑过去一看却看见李逢君妥妥骑在一颗歪脖子树上,两手捂住裤裆,疼的龇牙咧嘴。
“你……你怎么样了?”
说他是个倒霉蛋吧,他回回又能逢凶化吉,她都不知道他这到底是倒霉还是幸运了。
李逢君赶紧松开手,抬起头朝着她笑了笑:“……呵呵,没事,我没事。”
“来,快上来!”
王落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李逢君拉了上来,李逢君回头失落的朝着崖下看了一眼:“真可惜,花掉了。”
“花本来长得好好的,你要摘它干么事,若因此再陪了性命你让爹娘怎么办?!李逢君……”王落花忽然严肃了脸色,“以后不许这么着了!”
李逢君知道自己是犯了错,嘴上却不肯承认:“就你大惊小怪的,我都已经摔成习惯了,皮实着呢。”
“……”
王落花气的不理他。
“你瞧你,累的浑身是汗,我帮你擦擦。”
李逢君抬起衣袖正要帮王落花擦汗,王落花往后退了一步,坚定的望着他重复了一遍:“以后不许这么着了!”
“好好好,我投降,真是怕了你了。”
李逢君实在拿她没法,只得认了输,王落花方乖乖巧巧的让他帮她擦汗,擦完汗李逢君下意识的拉住了王落花的手:“我们下山吧!”
“你等一会儿。”
王落花又蹲了下来,朝崖下望了望。
李逢君奇怪道:“小干柴,你在看什么呢?”
“石斛。”
“石壶,什么石壶?”
“铁皮石斛。”她指了指崖边一大片绿中微带着淡紫的草,“这是铁皮石斛,救命仙草。”
“什么,救命仙草?那还等什么,赶紧摘了带回去。”
李逢君不想这一跤还能摔出个救命仙草来,这可是平生第一次这样走运,他高兴的就要伸手去摘,王落花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腕:“我来吧!”
“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冒险,万一摔下去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那有这么夸张,这样吧,我摘时你拽住我的腿,不就安全了。”
最后李逢君扭不过她,紧紧握住她的脚踝,待王落花小心翼翼的采摘铁皮石斛之后,两个人高高兴兴的下了山去了镇上。
梅花镇虽比九龙镇大,却不及九龙镇热闹。
一到梅花镇,王落花就迫不及待的要带着李逢君去街东头的天香药铺。
李逢君不解道:“好不容易才出来逛一趟,去药铺作甚?不去不去。”他兴致脖脖的朝着街中心叫好声连天的地方,拉起她的手,“难得这里也能热闹一回,走!我们瞧瞧去!”
王落花丢开他的手:“不去,我要先去药铺将石斛卖了。”
“你不是说这是仙草么?卖了干么事,拿回家去我们自己吃,家里又不缺这几两银子。”
“药也是能混吃的,而且就这么一小篓,吃了也管不了多大事,不如卖了。”
李逢君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她是吃过苦的人,知道庄户人家钱赚的艰难,就算李家田地多,但也是爹娘脸朝黄土背朝天苦出来的,还要望天收。
为了娶她,想来家中花了不少银子,李逢君手里又是个没把门的,万一到时出的多,进的少,再大的家底也抗不住。
“那边不正好有一家药铺吗?”李逢君哪知她所虑,伸手一指,“干嘛要跑到街东边去?”
“那家药铺的掌柜不大实诚,天香药铺的掌柜石爷爷我认识,我外婆带我去过,是个很和善实诚的老人家,去他家卖才不会吃亏上当。”
“你这丫头是不是掉进钱眼里了?这么精明会算计,跟我娘一样。”
王落花气得怼他:“娘若不会精打细算,你早饿死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李逢君急得追了上去:“不就说了你一句嘛,你就生这么大的气,我陪你,陪你去还不行吗?”
二人到了天香药铺,柜台前站着一位年近三十,戴着四方平定巾,着茶褐色直裰的男子,正是石爷爷的儿子石诚。
他一瞧见王落花就觉得十分眼熟:“小姑娘,你是?”
“石叔叔,你不认得我啦,我是落花啊。”
“啊,你是小落花?一年多没见,你都长这么高了。”他很是惊喜,又发现王落花身边多了一位无比俊俏的少年郎,问道,“这位是?”
“这是李逢君。”
“李逢君?”
好像在那里听过这个名。
再一想,
不就是那个小恶霸吗。
幸而,他甚少来梅花镇。
“嗯。”李逢君见王落花没有介绍他是她的相公,莫名的就觉着有些不开心,特意强调道,“我是花儿的相公,她是我娘子。”
石诚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什么,落花你都嫁人了?”
作孽哦!
这落花才多大,就嫁人了?
必是那缺德的王家容不下这可怜的孩子,将她卖到李家做了这小恶霸的童养媳。
“嗯,昨儿才……”她脸红了一下,“成的亲。”
不过,娘说要等她年满十六才圆房,所以她未梳妇人头,依旧做姑娘家的打扮。
娘说的,正是她心里想的,所以她益发觉得娘是真心诚意待她好。
“唉……”
可惜,可惜。
石诚听了直摇头,气得李逢君想揍他,只是因为王落花在此,他不好造次。
石诚深感一朵鲜花插在了……其实李逢君也不是牛粪。
相反,他生得极好。
可惜,肚内是草莽。
既然落花已经嫁给他了,他也不好再多说,礼貌的招呼着两人坐下,却听王落花问道:“石叔叔,石爷爷呢?”
石诚脸上露出黯然悲伤之色:“你外婆走了之后没多久,我爹去青湖县给人瞧病,回来时遭遇洪水,人就……”他哽咽了一下,“没了。”
“没了?”
石诚叹息一声,“嗯。”
王落花眼圈立刻就红了,两个人又唏嘘感叹一番。
待石诚问到王落花近况如何时,王落花只说公婆待她极好,然后“哦”了一声又道:“对了,我今儿过来是想问问石叔叔你要不要铁皮石斛。”
说着,她解下了李逢君身后背着的竹篓,掀开上面盖着的粗布。
“铁皮石斛?”石诚眼前一亮,立刻上前看了一眼,又仔细瞧了瞧:“这么好的品相真是难得的宝物,落花,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就是过来时从山上挖到的,我想着石叔叔这里收药材,就过来了。”
“可真是巧了。”石诚高兴的两掌一击,“就在你们来之前,有一位姑娘过来要买铁皮石斛呢,说价钱多少都可以商量,只是我店小哪能时时都有,就打发了她。”
李逢君不耐烦道:“那还说个屁!”
王落花立刻板起脸来教训道:“不可对石叔叔无礼!他可是我们的长辈,赶紧给石叔叔陪个不是。”
石诚见王落花竟敢训小恶霸,以为王落花初嫁到他家,怕是不知道他的恶名,生怕小恶霸一时恼了,跳起来打老婆,连忙摆手道:“不防事,不防事。”
王落花见李逢君还是不动,气恼的横了他一眼。
李逢君不情不愿的给石诚施了个礼:“对不起石叔叔,刚刚是晚辈失礼了,还望石叔叔不要介怀。”
石诚一愣:“……”
随后,笑道,“不介怀,不介怀,你们两个也不必着急,那位姑娘留下一句话,如果有铁皮石斛的话就去云来客栈找她,走!我这就带你们两个过去,必定能卖个好价钱。”
王落花担忧道:“那铺子怎么办?”
“无妨,有伙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