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很快就传到了严先生耳朵里,就在前儿晚上,严先生还专门找到了他,问他想不想换斋舍,省得被这些坏学生带坏了。
他想了想,李逢君除了聒噪些,晚上会偷偷溜出去打野鸡,似乎也没哪里不好。
于是,他婉言谢绝了严先生的好意,弄得严先生好像不大高兴。
算了!打野鸡的事也不必告诉王姑娘,省得她担心,毕竟总体而言,李逢君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前两天刚得了他叔叔温知年的夸赞。
王落花舒了一口气:“好就好,那就麻烦温公子了。”
“王姑娘客气了。”
话音刚落,一阵夏风袭来,他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脸刹时间就红了,赶紧埋头朝着学馆走去,脚跨进门槛时,不小心绊了一下。
他往前一个趄趔,差点跌了一跤。
他的脸更红了,幸好没人瞧见,他尴尬的加快了脚步。
当李逢君听闻王落花在学馆门口等他时,他兴的差点一蹦三尺高,脸上都笑开花了。
嘿嘿……
小干柴果真得了相思病,终于忍不住相思之苦,主动来看他了。
旁边同窗他如此兴奋,笑着打趣:“瞧天宝你满面春风的样子,莫不是哪个相好的来看你了。”
“什么相好的,是老子的媳妇。”
说完,李逢君就迫不及待的跑了。
跑到学馆大门口,就看见王落花正提着个食篮子站在一颗大青松树下,另一只手里拿着帕子在不停的扇风。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如今,他总算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了。
他都不知道过了几个三秋。
他激动的扬扬手:“小干柴。”
王落花转头朝着他看去,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急忙迎过去将食篮往他手里一塞:“你赶紧趁热吃,吃完了我收拾收拾就要回去。”
预想中的小别胜新婚没有来临,李逢君含笑的脸色顿时就僵住了,他接过食篮,很是失望的撇撇嘴道:“你就这么急着回去?”
“当然了,店里忙着呢,我好不容易才抽空送过来的。”
“你这个人真是没有良心!”他气恼的将手里的食篮又塞回给了她,“这顿饭老子不吃了,下次你也不必送过来,省得麻烦到你!”
“好好的,你生得哪门子气?”
王落花也有点生气,忽想到过来时娘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她的气突然又消了,只是有些委屈的望着他。
“大夏天的,我顶着烈日,拎着这么重的食篮,跑这么大老远来给你送饭,你一句好话没有,反倒生气。”
望着她热的红扑扑的小脸蛋,泫然欲泣的眼睛,他顿生惭愧,立马道歉道:“好嘛,好嘛,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他赶紧又讨好的要将食篮接过去,王落花手一让,只盯着他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要生气?”
李逢君摸摸鼻子,有些懊悔也有些委屈道:“你一来就忙不迭的要走,你可知道这些日子老子是怎么过来的?”
“嗯?”
“老子天天想你,结果你却一点都不想我,一来就要走。”
亏他还以为小干柴得了相思病,原来得病的只有他一人。
王落花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火,脸上不由的更红了,小声道;“谁说我不想你的,若不想你,何必巴巴的跑这一趟。”
好吧!
其实是娘非要叫她过来的。
李逢君立刻又露出欢喜的神情:“我就知道,像我这么好的相公,媳妇怎么可能会不想。”他嘻嘻一笑,“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呃,呵呵……有一点。”
她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好像昨天才送李逢君过来上学,今天又见到了。
李逢君很不满足:“就一点?”
“……两点。”
“就两点?”
“那有很多很多点,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李逢君终于满意了,满脸含笑的正要叫王落花一起到树下坐着,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王姑娘。”
李逢君转头一看,原来是吴天亮,见他一双眼睛正不停的往自家媳妇身上瞟,他气得捏起拳头就想揍他一顿,却被王落花按住了。
王落花对吴天亮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但要说多坏的印象也不至于,毕竟人家也没拿她怎么着。
自从吴天亮的母亲暗地里使坏,拼命往她和她娘身上泼脏水之后,她见到他就觉得有些膈应。
怕和他多说一句话,她娘就要掂量出十二万分的心思来,到时又不知道闹出什么风波。
听说吴天亮是县太爷的亲外甥,那他娘就是县太爷的亲姐姐。
他们只是平民百姓,根本得罪不起,能不沾惹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沾惹。
她并没有理他,甚至连看也未多看他一眼。
再要转身时,吴天亮忽然道:“对不起,王姑娘,那件事我母亲不是故意的,我在这里代我娘跟你致个歉。”
发生那件事之后,他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县里他是不会再去了。
许是娘自己心里也觉得惭愧吧,后来竟没有再逼他。
王落花淡淡道:“不用了。”
“要的,要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我不该……”
李逢君终于忍不住了:“你没完没了是不是?再敢滋一句,老子启你的牙!”
吴天亮一怔,继而红着脸道;“大家都是同窗,你何必恶言相向。”
“滚你娘的同窗,你再敢跟老子的媳妇多说一个字,信不信老子扁死你!”
说完,他就扬起了拳头。
吴天亮知道李逢君的恶名,但如今他是明德学馆的学生,学生打人是很严重的。
轻者,“关暇”数月,不许出入,重者调换斋舍,甚至开除出学。
他吓得脸色一变:“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李逢君突然冲了上来,王落花正想要拉住他,吴天亮已经吓得提着衣袍跑了,一边跑,一边又不忘回头道:“王姑娘,我是真心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的!”
他这样一说,引得来来往往的学生俱疑惑的看向王落花。
那些学生当中不乏有鄙视畏惧李逢君的,恰好甄墨心也在其中。
他啧啧啧正要开口说话,李逢君已经朝着他扬起了拳头,吓得他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李逢君这才安安心心的坐下来吃饭,见饭菜如此丰盛,他拿了一个大肉包递给王落花:“一起吃。”
王落花笑着摇摇头:“我不饿,你若吃不完,可以留着晚上吃,或者,分给你同窗也行。”
“……”
“对了,你和你同窗相处的如何,我听温公子说,你如今和他一个斋舍。”
“还不错,就是那个温伯安太他娘的闷了,整天就知道读书,日也读,夜也读,就连吃饭的时候也要捧着一本书读。”
“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整天咋咋呼呼,我觉得温公子就很好,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他多相处,也能学得安静稳重些。”
“切,你怎么倒夸起别人来了?你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相公。”
“好好好,你最好,你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相公。”
“算你识相。”
生怕王落花要急着走,李逢君故意将一顿饭吃的慢吞吞,急得王落花恨不能往他嘴里一顿塞。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王落花收拾收拾就要离开,李逢君万分不舍的问道:“明儿你还来不?”
王落花想了一下道:“明儿我想去一趟县里,看看有没有合巧的房子租。”
“去县里租房子干么事?”
“开医馆呀。”
“……哦。”
他有些颓丧的摸摸鼻子。
娘的!
他媳妇做生意做的风声水起,如今都要开医馆了,而他还什么都不是。
不行!
他一定要比媳妇强,否则,还不要被人笑死,说他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他暗暗下定决心,又眼巴巴的问道:“那后儿,后儿你还来不?”
“到时看吧!”王落花随口敷衍了他一句,又道,“对了,我娘问你可缺什么不,到时她给你准备好了送过来。”
“还是我丈母娘最疼我,哪像你个小干柴,嘴里说着想我,其实想个毛毛球。”
王落花无语失笑:“天宝哥哥你愿意把自己当成毛毛球我也没办法,走了。”
说完,她拎着食篮转瞬间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呆呆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嘴里嘀咕道:“能被你天天想着念着,做个毛毛球也无所谓,否则,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哈哈……”刚嘀咕完,不防头有个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正是他的同窗潘烨,“想不到天宝你的小媳妇长得这么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