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进去了,肯定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老二又成了残疾,自个还顾不过来。
她已经被逼到了绝路。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不管老大和林月娘有没有和离,反正王落花身上都流着她们老王家的血,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她如今在镇上开了那么大的饭铺,不知赚了多少银子,她不给钱孝顺奶奶,就是大逆不道。
到时,她就坐在她家饭铺门口撒泼打滚,她到要看看到时丟的到底是谁的脸。
对!
她再带着柱儿和毛驴,让他们两个一起哭。
她就不信没办法拿捏住那个贱丫头。
想到这里,她终于一扫颓靡,收拾收拾,吃了早饭,正准备和儿子媳妇商量商量,将两个孙儿带走,突然闯进来几个衙差。
全家人都吓懵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独有鲁氏心中有数,暗恨老大竟然出卖了她。
很快,她就被衙差带走了,村民见他家又被带走一个,纷纷开始议论起来,没有人再敢轻易接近他们家。
……
另一边。
昨晚,王青山依旧辗转反复,难以入眠,倒不是担心自己,他只是担心月娘和叶儿,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都怪自己没用,护不了妻女,还要一再的连累他们。
他已经跟天宝和花儿将事情都讲清楚了,想来自己顶多挨上几板子,衙门里应该就能放人了,谁知左等没人来,右等没人来。
他心里有些着急,难道真要按坐赃罪论处了?
他缩在墙角,闭着两眼,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到他初遇妻子的画面。
她失足跌入冰湖里,他奋不顾身的救了她。
寒风呼啸,他们两个都冻的发抖,恰好旁边就有个山洞,他将她安置到山洞,自己跑出去捡干柴架火。
也不怎么回事,慌乱中,他竟不小心扯破了她的衣服,其实他当时什么都没有看到。
姑娘家名节是大,他红着脸,手足无措的对她说:“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姑娘未曾婚配,如果姑娘愿意,我一定会负这个责。”
后来,姑娘嫁给他了。
那一夜,圆月悬于枝头,他揭开她的红盖头,看到一张俏艳艳的小脸。
他暗暗发誓,这是他一辈子都要爱护的女人。
结果,他的爱护成了笑话。
如果他不能回去,恐怕他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怨谁呢?
他这一生都活得窝囊。
不知想了多久,他恍恍惚惚的睡着了,睡梦中,他忽然听到“吱呀”一声门响,他一下子惊醒过来,就看到王落花和李逢君肩并肩的正朝着他走来。
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揉眼睛再看,他欢喜道;“花儿,天宝,你们可算来了。”
两人一起唤道:“爹。”
很快,狱卒就打开了牢门:“王青山,你可以跟你女儿女婿家去了。”
“真的吗?”
王青山惊喜的不敢相信。
王落花走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道;“是真的,爹,已经没事了,事情已经了结了,你马上就可以回家。”
“好好好。”王青山激动不已,又握住旁边李逢君的手,“花儿,天宝,都亏了你们两个,要不然爹还不知要被关在这里多久。”
李逢君笑道:“爹不用谢我,是爹自己救了自己,若不是你昨儿将事情道明了,我们就是想救你也没法子。”
王青山脸上浮起一丝担忧:“你奶真的会没事么?”
王落花脸色顿时一僵,不想和王青山说话了。
李逢君笑嘻嘻道;“爹,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头吧。”
他也没说鲁氏有没有事,和王落花一起搀扶着摇摇欲坠的王青山走出了这间牢房。
王青山本以为很快就能出去了,不想七拐八拐,又跟着狱卒走了好一会儿,来到另一间关着女犯的牢房。
王青山一头雾水,抖着嗓子问道;“花儿,天宝,这是要去哪儿啊?”
李逢君笑道:“等爹过去就知道了。”
王落花则压根不想和王青山说话,他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但愿这一次能让他彻底清醒吧。
终于,狱卒停了下来:“到了。”
说完,就带着三人进了一间像是审讯室一样的地方,王青山心中惴惴,想问又怕自己话太多不好,憋着没敢问。
这时,隔壁墙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哥才被抓,你又被抓了,还有那五百两银票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五百两?”
王青山脸色顿时大变,想要说话,李逢君忙着食指放到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接下来传来鲁氏的哭诉声。
“三郎啊,你那个大哥他不是人啊,他连自个的老娘都出卖,前些日子,我在回家的路上捡到了五百两银票。”
“什么,娘,你捡了五百两银票,你怎么一个字都没跟儿子提过?”
“我敢提吗,啊?我敢吗,我若提了,你肯定立逼着我拿银票去兑换银子好让你去赌。”
“儿子是那糊涂的人吗?”
“你不是,谁是,再者,能落下五百两银票的人能是什么普通人吗,万一他报官了呢?所以娘私心想着,等一等再看,看看有什么风声没有,结果可倒好,你又输了一屁股赌债。”
“……”
“这不,娘实在没了办法,就叫上你大哥一起来县里将银票……”
王青谷不忿的打断了她:“娘,你也太偏心了吧,这么重要的大事,你为什么单找老大,却一个字都不跟我透露,是不是老二也早就知道了,偏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这些年,娘是怎么对你的,你还不知道吗,如今竟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来戳娘的心窝子。”
“那娘为什么非要找大哥,如果换作是我,肯定不会叫人抓了。”
“你以为你有多能耐?这些日子娘掂来想去,也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
“叫你大哥和我一起去,如果没出事最好,如果出了事,就叫老大顶着。”
王青山听到这里,身形一晃,脸瞬间惨白。
李逢君生怕他受不住摔倒在地,连忙扶紧了他。
他本想着亲自出演一出戏,套出老太太的话,谁知道王青谷来了,这下更省事了。
本来,王青谷是进不来的,但他跟狱卒大哥说了一声,将他放进来了。
王落花转头看着王青山如遭雷劈的样子,无语一叹。
又听里面王青谷问道:“那为什么当时只抓了大哥,没有连娘一起抓了?”
“你当你老娘傻啊。”鲁氏的声音益发嘶哑,“我说我肚子痛要去茅房,暗中躲在树后头瞧着,见势不对也好离开不是,谁知道真出了事。”
说到这里,鲁氏恨恨的捶了一把胸口,“哪晓得老大这个白眼狼,竟然连自个娘都能出卖,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养出这么一个丧良心的东西……”
王青山听到这些冷酷的话从他娘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如坠冰窖。
他还当娘是信任他呢,原来是他抓他来当个顶缸的。
娘到底是有多狠的心啊,连他的命都不顾了。
如今,还怨怼他出卖了她?
为什么?
他到底是她的儿子啊。
她为什么对他如此冷酷无情。
难道就因为他是家中老大,就活该承受这所有吗?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整个人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真是太过分了!”王青谷气得咬牙切齿,“大哥怎么能这样?身为人子,以孝为先,如果换作是儿子,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出卖娘一个字,呸!真不是个东西!”
王青山已经麻木了,好像连灵魂都没有了。
李逢君见他的状态不对,担忧道:“爹,你没事吧?”
王青山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没事……爹没事……走吧!花儿,天宝……我们走吧……”
啊,
就这,
这样就结束了?
李逢君有些失望,他还以老丈人听了定会气愤不已,要冲过去将那两个王八蛋母子痛揍一顿。
都好久没有痛快的揍人了,他正好拳头痒痒,帮着老丈人一块揍。
结果,老丈人不声不响的就要走了。
真是一点都不痛快!
算了,老丈人是个老实人,也不能太强求他。
他只求着他不要再犯傻了,也省得小干柴整天跟他屁股后面着急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