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秦吓得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见李逢君他们还在笑着说小娘妹,赶紧咳了两声,又拼命的朝他们使眼色。
偏偏赵八斤没看出来:“喂,温伯安,你得眼疾啦,怎么眼睛一个劲的抽抽?”
“咳咳……”
严肃黑着脸走过来,狠咳了两声,三人顿时笑容一僵,不敢再不言语。
结果,每人被罚抄三十遍教规。
严肃还将温秦单独拎到一旁,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甚至是痛心疾首的眼神望盯着他,板正了脸色,语重心长的开始教育他。
“伯安,你读书读了这么多年,难道竟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你也不明白了,你怎么能和他们这样的学生混在一起,你还想不想好,想不想重回甲班了?”
温秦红着脸,低着头受教:“学生再不敢了。”
严肃又摸着山羊胡,噼里啪啦的教育了他一大堆,正教育到兴头上,就瞧见吴天亮衣衫不整,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
他顿时冷喝一声:“吴天亮,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成何体统!”
吴天亮浑身一个颤抖,见严肃在此,他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又一眼瞥见温秦,他发白的脸色顿时红了。
温秦只觉得尴尬,也不好意思抬头看他。
严肃沉声喝道:“你给我过来!”
吴天亮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走了过来:“先生好。”
严肃上下打量他两眼,见他不仅衣衫不整,膝盖部位还沾了泥,鞋子上也是,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的就联想到,这吴天亮是不是又被李逢君给打了。
只是不是知道什么原因,吴天亮就是不敢说。
想到上次,他义正言辞的要为吴天亮主持公道,结果吴天亮却弄得他下不来台,他本想问他是不是李逢君打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学……学生……”吴天亮满脸臊红,“不小心失足摔……摔下了山坡。”
“你……你们……”严肃看看温秦,又看看吴天亮,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一个两个,太叫老师失望了,哼!”
他气得拂袖而去。
这李逢君果然是个搅屎棍,自打他来了以后搞的整个学馆乌烟瘴气的。
温秦见严肃走了,赶紧也要走,以免得尴尬,不想吴天亮却叫住了他:“伯安。”
温秦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般,红着脸看着他:“不知尚文兄有何贵干?”
吴天亮的脸比他的脸还要红,局促的抠手:“今后,我的名声全系在伯安你的身上了。”
温秦深感责任重大,他承担不起,连忙摆手:“尚文兄言重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说完,他便急急走了。
吴天亮呆呆的站在那里,心慌意乱。
温秦近日总是和李逢君他们混在一处,万一他说出去了呢。
如果李逢君知道了,王姑娘也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再一想,温秦是个言而有信,诚实稳重之人,他应该不可能会说出去。
就在他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时,晚上他刚从饭堂吃过饭,正准备回斋舍时,就有同窗急急跑来告诉他,说有位王姑娘在学馆门口找他。
他吓得脸变了颜色,哪敢出去见王福好,又怕他不出去,王福好在门口叫嚷开来。
想来想去,最后央告同窗出去告诉王福好,就说他不在。
他忐忑不安的在斋舍里等着,好在,同窗又跑回来告诉她,王姑娘走了。
他终于舒了一口气。
结果,第二天同一时间,王福好又来了,这一回,手里还提着个食篮。
吴天亮还是不敢见。
王福好也没闹,默默拎着食篮家去了,第三天继续来。
吴天亮叫苦不迭。
然后,第四天,第五天……
吴天亮实在崩不住了,因为学馆里已有学生开始议论纷纷,不仅学生议论,他还因为此事分别被温知年和严先生叫过去狠狠训了两顿。
吴天亮被王福好搞的快崩溃了。
第六天,他去见王福好,也不敢接过她递来的食篮,只想赶紧将她打发走。
王福好见他态度冰冷,拎着食篮委委屈屈的哭着走了。
吴天亮终于又舒了一口气,但他心里始终难安,回到斋舍一直在想,干脆就听娘的话,去县里读书好了,也好摆脱像狗皮膏药一样的福好姑娘。
但他一走,想再见王落花就难了。
就在他犹豫不定时,下学后去饭堂吃晚饭,听赵八斤笑着对李逢君道:“天宝,想不到你那个小媳妇如此厉害,竟然要去县里开医馆,真真令人佩服之极,佩服之极啊!”
李逢君虽然十分舍不得王落花去县里,但还是感觉很骄傲,拍拍胸脯道:“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媳妇,老子的媳妇当然是天下第一漂亮温柔,聪明能干,秀外慧中,才貌双绝的好媳妇。”
最后那点犹豫顿时没有了,吴天亮连饭也顾不上吃,急匆匆就想赶回家去,跟他娘说,马上就去县里读书。
结果,他一跑出学馆大门,又瞧见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身影。
顿时,头顶如响了一个炸雷。
他想要装作看不见,她却主动迎了过来:“天亮哥哥,我话要和你说。”
他简直烦透了,也害怕,冷冷道:“我与姑娘无话可说。”
“就一句,最后一句。”
王福好看了看进进出出的学生,“这里不方便讲,还请天亮哥哥……”
不等她讲完,吴天亮不耐烦的打断:“不必了,姑娘有话就在这里说。”
王福好立刻红了眼眶,眼泪快掉下来了:“这一趟我不是为自己来的,是……落花她……”
吴天亮到底单纯,急问道:“王姑娘她怎么了?”
王福好见他如此关心王落花,气得快要吐血,脸上却装作关心的样子:“她被她那个恶霸相公欺负的……呜呜……”
若非万不得已,鬼才要在这种事情上利用王落花,这简直就是往自己心口上插刀。
“王姑娘她被欺负了,怎么被欺负了?”
王福好又看了一看来来往往的学生:“这里实在不方便说。”
天真单纯的吴天亮就这样被王福好几句话一哄,哄进了小树林,恰好天色已晚,他也不知怎么回事,被哄着哄着,就……
此处省略一万字。
……
转眼又到了旬休,王落花本来和李逢君约好,要去明德学馆接他,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家,谁知医馆刚刚装修好,主家突然反悔,说什么也不肯租了。
店铺是王落花通过一家牙行找的,自然而然,事情就闹到牙行,牙人极力从中间调停,但主家宁可按照契约赔银子,也不肯再租。
王落花本来未必非这家店铺不可,只是如今店铺已经装修好了,牌匾是四叔亲自做的,妙心堂三个大字是李逢君写的,开张的日子也定了,如果这会子再重新去找店铺装修,损失就大了。
王落花问主家为何突然反悔,主家是个小老头,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落花见主家欲言又止,脸上还带着几分惭愧惊恐之色,心中暗想,是不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主家得罪了什么人,被谁威胁了?
就在她又急又烦又疑惑的时候,李逢君追过来了。
他左等王落花不来,右等王落花不来,又急又气,正准备去鸭血粉丝店看看,贺兰月来了。
贺兰月将事情和他一说,他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匹马,快马加鞭赶到了县里。
主家见李逢君凶神恶煞的样子,以为他要打人,吓得瑟瑟发抖,想要找人去报官。
谁知李逢君只是冲着他扬扬拳头,又说了两句狠话,便一把夺过主家手里的赔款,拉着王落花走了。
王落花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李逢君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了结。
果然,走着走着,李逢君突然又拉着王落花悄悄回了头。
没走多远,就听见一个哀求的声音:“大爷,房子我已经不租给那位王姑娘了,还求大爷饶过我儿子。”
“想饶你儿子也行,你再拿二百两来!”
“什么,二百两?”
“……”
“大爷,小老儿刚刚才赔给人家五十两,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大爷,求求您,放过我儿子吧。”
“拿不出是吧?拿不出老子就弄死你儿子,他在我们大丰赌坊欠下了足有二百两的赌债,老子不收你利息,你还敢老子讨价还价!”
“……”
“你再敢说一个不字,信不信老子先就将你儿子两条腿卸下来!”
“别别别,大爷,求大爷容小老儿一些时间,小老儿这就回去,哪怕卖房子卖……”
一语未了,忽然听见一声冷笑。
“我当是谁,敢挡老子媳妇的财路,原来是你这个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臭老鼠。”
“李逢君!”王阿鼠一见他,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也冷笑了一声,露出一副凶相来,“老子没去找你,你倒送上门来了,兄弟们,还等什么,给老子将这小杂碎的皮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