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卫一分为三,君辞解决起来就更快,兼之她为了速战速决几乎是招招致命。解决三分之一的私卫她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也就半刻钟的功夫。
没有多看倒下的尸体一眼,君辞眸色冷淡,拖着长刀离去,蜿蜒的血像扯开的电光,布满了白刃,顺着寒凉的刀身汇聚于刀尖,一滴滴砸落,落在被雨水冲刷的泥地里,晕染开去。
她很快回到了痕迹分叉的位置,选择了第二条路追上去。
不知老天爷是想要周成武多活上一时半会儿,还是有意让君辞赶尽杀绝,这一次仍旧没有周成武。
与君辞狭路相逢的第二队私卫,看着斜风细雨之中,一身红衣贴身,手执大刀的君辞,纷纷面色煞白。
她看起来没有半分凛然的杀气,就好似一个立在雨中等待什么的行人,神色冷漠,比打在他们身上的雨水还要寒凉。
缓缓抬起细长的手臂,刀刃对准私卫们,冷淡的声音从君辞的唇齿间溢出:“自裁,留你们全尸。”
她是懒得动手,已经杀了一批,这些人武艺的确不俗,但却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先前不知他们路数,他们又人多势众,或许偶尔还能伤到她一两分,现在她对他们的路数了若指掌,且她早已经杀红了眼,这些人连碰到她衣角都不行,实在是激不起她动手的兴趣。
狷狂的话落在这些私卫耳里,不啻于最大的侮辱,作为周氏的私卫,他们都是通过重重选拔和拼杀,才能被周氏着重培养,平日里都是俯视旁人,何曾受过今日这样的羞辱?
气红了眼的他们,当即一声轻喝,捏着兵刃就齐齐冲杀过去。
君辞立在原地,凤目微眯,透过绵绵细雨交织出来的灰暗,看着他们低吼着杀过来,一直犹如木雕,一动不动。
直到私卫距离她不过五步之距,她才身影一闪,入一道流光,快出了残影,正面冲了过去,很快融入私卫的包围圈,血色的身影灵巧而又敏捷,刀光之中可窥见刚劲雄厚的力量。
一道道血液飞溅而起,一条条断肢抛上半空,她从最前方的私卫一路杀到最后方,没有一步后退,所过之处,是一具具倒下的尸体,是一道道鲜红的血痕。
被雨水冲刷湿透的树叶沾染了一抹抹红,顺着叶脉缓缓晕染,透出一抹妖异。
一刀取了最后一个私卫的首级,人头还未落地,君辞已经握着刀头也不回离去。
此时天光大亮,但笼罩在烟雨之中,深山雾霭极重,模糊了整个山貌,君辞仍旧准确无误再次回到了分叉路过,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她唇角一勾,举步追去。
衣摆拂过,有血迹扫在路边的野草上,眨眼间又在细雨的洗刷之下消失无痕。
两队私卫并没有纠缠君辞多少时间,她几度折返反而耽误更多,给周成武逃跑争取了不少时辰,且雨一直未停歇,君辞沿着最后一条痕迹追了一刻钟,发现失去了他们的方向。
前方雾气弥漫,树干交错,好似每一个方向都无路,又好似每一个方向都有路。
立在痕迹消失之处,君辞哪怕耳目灵敏,也很难在雨声与浓雾之中辨别出周成武等人逃跑到了什么方向。
深山极广,这一次若是追错了,就很难寻到周成武。
就在君辞犹豫不决时,风吹雾散的一瞬间,前方树干上有一支箭矢,这与方才想要对她补刀时,放来的暗箭一样,她知道这是应无臣的人。
抿了抿唇,她提步沿着插在树干上的箭矢追上去,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箭矢,箭矢像路标,指引着她方向,跟着箭矢,又用了小半个时辰,君辞终于听到了人声。
“歇一歇。”是周成武,他似乎粗喘着气。
“公子,我们再往深山走上些许吧。”私卫领头人有些不安地提醒。
君辞太邪门,他们虽然已经跑了一个多时辰,但方才与君辞正面交锋,让他有一种被野兽盯紧的压抑感,这种感觉到现在都没有驱散。
“她定然追错了路,否则早就截住我们,细雨未绝,此时未曾追上来,我们的痕迹早已被雨水抹去,她要追上来是痴人做梦,你莫要……”周成武喘着气安抚自己的私卫长,正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寒风吹来,前方雾散片刻,一抹红影如鬼魅般映入他的眼底。
周成武身子一瞬间僵硬,年对着他背对着君辞方向的私卫长也霎时寒毛直竖,危险的本能让他旋身挥刀。
铿锵之声伴随着刀刃相接的火花在雨声之中响起,私卫长接住了君辞飞来一刀,整个身体却往后半弓,他握着刀的手青筋跳动,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没有跪倒在地,咬牙高喝:“护送公子离开——”
君辞的刀已经划过他的刀刃,刮出一串刺目的火花,迅速朝着他的下方划去,护卫长迅速一个翻飞,脚下的泥浆伴随着他身体里飞溅的血珠洒落在了树干上。
等他落地时脚一软,险些站立不稳,低头就看到左腿一刀深可见骨,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君辞又是一刀袭来。
她的速度和力量都令私卫长应付得格外吃力,饶是如此,他也尽全力拖延了君辞半柱香的时间,才倒在了君辞的刀下。
君辞越过他的尸身,迅速追上了周成武等人,对着剩下的私卫几乎是砍萝卜一般,眼睛不眨,甚至连多余的招式都没有,一砍一个准,没有人接得住她的力量,机会都是连着兵刃被砍断而身亡。
只是几息的功夫,君辞就直逼周成武,周成武也有武艺在身,比起普通的私卫还更骁勇一些,在君辞手上走了三招才被君辞逼得靠在了石壁上,面目狰狞地抵抗着君辞压下来的刀,牙缝里挤出声音:“君辞,你敢!”
因着失血而有些泛乌的唇微微一扬,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有何不敢?你是第二个被我送走的周氏郎君。”
周成武瞳孔倏地放大。
第二个……
那第一个便是……
他还没有想到四弟,脖子一阵火辣的疼痛,一股血从他眼角余光之中飞洒出去,他便断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