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镇逛了一圈之后,张铭和吴程来到一处小土坡上。
张铭掏出一根烟点燃,递给吴程一根:“你看到了什么?”
“恩?”吴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张铭指着山坡下高矮不平的土瓦房:“从这里俯瞰这个小镇,你看到了什么?”
把视线转到小镇上,吴程扫了一眼之后,许久才道:“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里的人身上都好像缺乏了某种东西。”
张铭苦笑,吐出一口烟:“不错,他们缺乏的是希望。这里的人眼神里都没有希望,在他们的世界中只有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张哥,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想要改变这个地方,首先第一步就得改变他们的思想观念。”
“思想观念?”吴程有些不确定的道:“能改变吗?他们这里的人文化水平好像都不太高。”
张铭微微一笑:“谁说文化水平不高的人思想观念就很难改变?思想和文化无关。”
说着张铭丢掉了手里的烟蒂,用脚踩灭:“走吧,先回去看看叶如玉那边怎么说。”
“好。”
回到叶如玉婶婶家的时候,叶如玉正在和她婶婶聊着什么。
大黄狗似乎已经认识了张铭他们,看到他们进来也没有叫,而是伸着舌头摇着尾巴,一副讨好的模样。
走进屋内,张铭刚坐到沙发上,叶如玉就问:“怎么样?”
“就随便看了看,具体的还需要再好好商榷。”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叶如玉露出一个笑容。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周围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张铭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记得第一次在云城客栈见到叶如玉的时候,她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高冷知性,后来她来海城之后,张铭又看到了她的自信大方。
可自从来到叶镇,那些东西在她身上全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女人,没有主见的感觉。
从侧面可以看得出,叶镇在她心目中有多重要。
毕竟只有在重要的事情上,人才会露出自己真正的一面。
“你们这里,谁说话比较有分量?”张铭问。
叶如玉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我大伯叶忠国。”
“他在哪?方便去见见吗?”
“现在这个点应该在学校里,我们过去差不多他也忙完了。”
“那行,我们先过去见见你大伯。”
“好!”叶如玉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出来之后,张铭推着轮椅,吴程跟在后面,此时夕阳已经下沉到了地平线下面,只留下最后一抹余晖映射着天空,此时的小镇呈现出了一种沉静和破败与凄凉。
顺着主街一路走去学校,在路上不少人都纷纷和叶如玉打招呼,看来她在这里名望还挺高的。
大概用了七八分钟便来到了一所名为叶镇第一小学门口,学校建筑很简单,清一色的一层平房。
学生好像也并不多,陆陆续续的从里面走出来。
每个学生身上穿的衣服都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有着补丁的衣服,脖子上的红领巾冒着线头。
整个学校没有围墙,就一大片水泥地,在正中间有一个国旗台。
两个篮球架,上面的篮筐都已经生锈了。
在叶如玉的带领之下,三人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两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堆堆的作业本以及试卷。
一个年纪莫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穿着一套青布衣,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一张桌子前似乎正在帮学生批改作业。
“大伯。”叶如玉开口喊了一声。
闻言,老者抬头,当看到是叶如玉的时候,他眼里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叶如玉笑笑寒暄了两句,紧接着就把张铭和吴程介绍了一下。
不一会众人就坐在了办公室里聊了起来。
“大伯,你们镇上有没有什么技术专长的人?”
叶忠国扶了扶眼镜:“有几个,但是不多。叶广兄弟两之前在工地上干过活,肖远和叶秦之前在家具厂打过工,会一点木工,还有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和叶广他们差不多,都是会砌砖之类的。”
“那有没有会手工的?比如缝纫技术之类的。”张铭问。
“有,如玉他婶婶就会,之前在服装厂上过班,缝纫技术很不错。镇上不少妇女都会针线活,平时缝缝补补做衣服什么的,都没问题。”
张铭微微点了点头:“这样吧,小玉一会你让你婶婶在家里弄一桌饭菜,大伯把镇上有点威望的人都叫过去,我们一起聊聊。”
“行啊。”叶忠国爽快的答应道。
从学校回去之后,在路上叶如玉忍不住道:“你明明比我小,可为什么每次都要叫我小玉?”
张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苦笑了下。
“你这人有时候还真是奇怪。”叶如玉无奈的摇头:“你打算把人聚集过来之后怎么弄?有具体的方案了吗?”
张铭如实道:“哪有这么快就能够想出具体的方案,我又不是神。”
“你是魔啊。”叶如玉打趣道。
“要真是魔就好了……”张铭笑笑道:“先和大家伙聊聊吧,看看他们的意思。你们这里说是一个镇,其实我看就是一个村。总的就几百户人家吧?”
“一百三十二户。”叶如玉准确的道。
张铭点了点头:“一百多户人家,男女比例是多少?”
“女性大概占百分之六十吧。”叶如玉叹了口气道:“早些年男人都跑出去打工了,有些索性就直接不回来了,久而久之男性就少了。”
“你是们这里唯一的大学生吧?”张铭又问。
叶如玉苦涩的点了点头:“不错,我是这里唯一走出去的大学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出去之后就特别努力。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说得上出人头地了,可后来才发现,自己混得再好,家乡依旧一贫如洗也没有任何意义,哪怕我移民到了国外,可我的根始终还是在这里。叶镇对于我来说,就像一个紧箍咒,无论我跑到天涯海角,只要一想起这里还有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就特别难受。”
说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
张铭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