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没时间,帮我直接把治疗推掉吧。”陶林想都没想,就做了回答。
“陶林,你这可是在为难我了……早预约好的疗程,每次都推脱,你让我怎么跟人交差?”电话的另一头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王明医生早预料到陶林要说什么,于是着急忙慌地抢过助理手上的手机,满脸狰狞着提高了音量。
“疗程又不是我约的,我真没觉得我有病。你要交差,就告诉别人我很好就行。”陶林不慌不忙地说。
“我是个医生,说谎骗人的事情我不干。”王明医生严厉地回绝道。
“警局里来了个案子,我最近是真没时间。”陶林继续搪塞道。
“那药总得吃吧?现在距离你上次来取药,已经过了半年了。你别不拿心理问题当病,创伤后遗症会引起突发的惊厥与窒息,这是要命的。”王医生苦口婆心地讲道。
“精神抑制类药物的副作用很大,长期服用会导致注意力不集中,严重时会影响记忆力。这种副作用对我来说是不可接受的。”陶林冷冷地说。
“治疗创伤的唯一办法是面对创伤,除此以外吃再多的药都无济于事。”若是有人听这冷静又真诚的语气,还以为陶林才是那个心理医生。
“我早就已经接受我身上的创伤了,不再需要任何治疗,如果再有人帮我预约,你就把订单原封不动地退回,备注里附上我的原话。”陶林没等王明医生回话,便重新甩出一句话。
“你……”王医生欲言又止起来。
“我先挂了,忙着呢。”陶林连多劝几句的机会都没给王医生,立马挂掉了电话。
陶林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把手机放在了旁边。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重新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回了电脑上。
陶林敲击键盘,一张郑萱坠楼的现场照片在眼前停留,能他几分钟后把所有细节消化完毕,又换下一张图片继续观察。
“除了那扇被余子江撞破的木门,天台上再没有其他能通往外界的通道,案发后警方立刻封锁现场,全部取证工作完毕以后,居民楼才重新恢复往常的秩序……”陶林一边想着,双手握拳缓缓顶着自己的额头,最后将身体支撑到了桌面上。
“还是得等余子江,看他能否在居民楼住户中,排查出与郑萱结仇的人。”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时间继续流逝,从夜幕初降到凌晨深夜,疲惫感持续地席卷而来。陶林痴迷于电脑上的照片资料,他像是一台机器,不停重复着敲击键盘的动作……
第二天一早,陶林被手机闹铃吵醒。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发现自己连电脑都没关,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他把扶着自己的脖子转动了几下,酸麻的感觉立刻侵袭全身,惹得陶林一下狰狞起表情。
最后他拖着睡眼惺忪的身体洗漱整理,驱车直接往警局的方向去。
只要没有排课的时间,陶林都会到警局帮余子江的忙。
这几天R城天气不好,路边积了厚厚的雪,环卫工正加班加点地清扫。今天的天空阴沉沉,还呼呼刮着冷风,小雪落了又停,停了又落,城市压抑烦躁的气氛更浓了。
糟糕的天气让城市频繁堵车,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陶林今天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
来到警局的时候,余子江办公室里的警员们,已经在如火如荼地忙碌起来了。
“雪天路况不佳,只能简单聊几句,我待会得提前回学校,省得上课迟到。”陶林一边说,一边坐到了余子江的办公桌前。
“你的。”余子江立刻把一张装在深蓝色皮套里的证件甩在了桌面上。
他的力气让这证件顺着光洁的桌面往边缘快速滑动,最后陶林一个手快半路截停。
“这么快证件就下来了?”陶林不免觉得诧异。
他顺势打开皮套,只见证件照下有一行显眼的黑体字——R城警局刑侦顾问。
“莫时秋亲自给你弄的,他办事真是有效率。”余子江说。
陶林什么话也没说,“啪”一声利落合上证件的皮套,将他塞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上。
“说说吧,忙了三天两夜,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陶林直入正题。
“郑萱手上的伤,在今年1月17日有就诊记录。”余子江说。
说罢他从桌面上拿起一份资料,给陶林递了过去。上面是郑萱在R城第一人民医院的病历单,还有她当时的CT片子。
“骨裂,看起来真是挺严重的。”陶林呢喃了一句。
“就医记录距离现在差不多十个月,监控录像早就已经被覆盖掉了,所以队里的人,只能通过问询的方式了解情况。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医院里的人,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早就给忘了。”余子江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上薄薄的两页笔录资料摇摇头。
“收获甚微?”陶林耸了耸肩。
“可以这么说吧。”余子江感叹了一声,重新做直了身子。
“我们问了当时坐骨科门诊的医生,他是个口碑十足的老医生,竟然对郑萱有点印象。”余子江接着说。
“我想他有印象,是因为问诊的时候,郑萱咬定自己的手是摔的。但她骨头上是击打的痕迹,不可能是摔的。很显然,她在隐瞒自己受到伤害的事实。”陶林一边看着郑萱的病历记录,一边接过了话。
经验丰富的医生有精湛的医术,也在阅人无数的经历中成为了八面玲珑的人。遇到这样一个非要隐瞒受伤过程的奇怪病人,他们往往会多留心一些,甚至能看出隐瞒者的难处。
“医生提到了一个值得我们关注的细节——陪郑萱就诊的是一个女人。”余子江又说。
陶林这时双手环抱着,开始飞速思考起来:“女人……”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很快他伸起了手,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个二。
“第一,这个女性朋友真的是她的好闺蜜,极有可能对郑萱借钱的事情有所了解;第二,这个所谓的女性朋友,实际上就是她的债主,陪她来医院是为了看好她的嘴。”
余子江听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